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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西洋上空,万米。 死神张开了无形的怀抱。 林晚晴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悠悠转醒,刺骨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她的脸颊,稀薄的空气让她的大脑瞬间缺氧,意识混沌。 她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景象——头顶是深邃如墨的苍穹,点缀着几颗早星,而脚下,是无垠的、被晨曦微光染上一层灰蓝色的云海。 她在下坠。 以每秒超过五十米的速度,向着未知的深渊坠落。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炸开——被捂住的口鼻,冰冷的车厢,汉克那张扭曲而疯狂的脸,以及最后……他按下红色按钮时,那句轻声的“道歉”。 恐惧,如同深海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几乎要将她的灵魂碾碎。她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是被冻住了,只能徒劳地张着嘴,任凭狂风灌入肺腑。 她要死了。 以一种最孤绝,最彻底的方式。 …… 京城,龙组总部。 “三分钟!她还有三分钟!” “风速、湿度、坠落点坐标已计算出来,误差不超过五十米!” “该区域海况恶劣,浪高三米,就算她能扛过冲击,也会在五分钟内被低温和海浪吞噬!” “最近的救援力量……一艘隶属北约的核潜艇,在三百海里外!根本来不及!” 情报官们的每一次报告,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总负责人那颗早已不堪重负的心脏上。 他面如死灰,身体摇摇欲坠,全靠意志力才没有倒下。 完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汉克那个疯子会在最后关头,来这么一手“舍己为人”。 这下好了,绑匪是灰飞烟灭了,可人质也马上要摔成一滩肉泥了。 这因果,非但没解,反而拧成了一个死结。 他已经能想象到,那位国师睡醒之后,发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那股能搅动全球风云的“起床气”,将会何等恐怖。 或许,整个大西洋板块,都会因为他的一个不悦,而提前漂移几百年。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神明的祈求。 …… 全世界,无数双眼睛,正通过最高权限的卫星直播,死死盯着那个在云层中若隐若现、急速坠落的渺小黑点。 五角大楼,那名四星上将紧紧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他不是在怜悯那个女孩,而是在恐惧。他恐惧那个能调动他全部军力的存在,在发现自己的“善后”出了纰漏后,会不会把怒火倾泻到他们这些“办事不力”的凡人身上。 克里姆林宫,那个男人默默地给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一饮而尽。烈酒穿喉而过,却压不住他心中的寒意。 神怒如狱,神恩如海。 可谁能想到,神明的“恩典”,竟也会有如此致命的延迟。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 两分钟。 一分钟。 三十秒。 林晚晴已经穿过了云层,蔚蓝而暴躁的海面,在她眼中飞速放大。她甚至能看清海面上翻滚的白色浪花,那每一朵浪花,都像是地狱敞开的大门。 她放弃了挣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最后浮现的,却是陈玄那张总是睡不醒的、懒洋洋的脸。 “再见了……” 她心中默念。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悲剧已成定局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片被全球所有军事卫星锁定的海域,那片本该是她葬身之地的海面,突然……平静了下来。 不是渐变式的平息,而是诡异的、违反了所有物理定律的、瞬间的绝对静止。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神之巨手,从海底伸出,轻轻抚平了海面所有的褶皱。方圆数公里的海面,在短短一秒内,变得如同一面巨大的、深蓝色的镜子,不起一丝波澜。 紧接着,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镜子般的“海面”,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隆起! 不是海啸,不是巨浪。 那是一种温柔的、充满生命感的抬升。海水仿佛变成了拥有弹性的蓝色凝胶,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完美的凹形弧面,像一张温柔的、铺开的巨网,精准地迎向了从天而降的林晚晴。 全球所有监测设备的指针,在这一刻,全部归零。 物理学家们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噗——” 一声轻响。 预想中那足以将钢铁都拍碎的恐怖冲击力,并未出现。 林晚晴感觉自己像是落入了一个充满温水的、全世界最柔软的怀抱里。那股温柔的力量恰到好处地卸去了她身上所有的动能,将她轻轻托住。 她试探着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漂浮在“水面”上,身下的海水温暖而舒适,像最顶级的温泉。周围的海水自动形成了一个环形的屏障,将外围的风浪隔绝在外,这里宛如一个绝对安宁的避风港。 她……活下来了。 在万米高空的自由落体中,活下来了。 她茫然地看着这一切,大脑因为这超越理解的奇迹而彻底宕机。 而这场神迹,还未结束。 她身下的海水,开始缓缓旋转,形成一个温柔的漩涡。漩涡的中心,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柔和蓝光的阴影,正从深海中缓缓上浮。 那不是潜艇,也不是任何人类造物。 那是一头鲸。 一头体型庞大到超乎想象,通体呈现出梦幻般蔚蓝色的巨鲸。它的皮肤上,布满了古老而神秘的金色纹路,仿佛是镌刻着海洋最原始的律法。它的眼睛,比汽车还要巨大,却不像普通动物那样浑浊,而是像两颗深邃的星辰,充满了智慧与温情。 巨鲸浮出水面,却没有带来一丝波浪。它低下巨大的头颅,用宽阔的额头,轻轻地、温柔地,顶在了林晚晴的身后,将她缓缓托起,送到了自己宽广如一座小岛的背上。 随后,巨鲸发出一声悠长、古老、仿佛来自时间源头的鸣叫。 这声鸣叫,没有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响彻在每一个通过卫星窥视此地的、人类的灵魂深处。 那声音里,没有恶意,没有警告,只有一种古老的、平等的告知。 仿佛在说: “这个人,我接走了。” 说完,巨鲸摆动了一下它那遮天蔽日的尾鳍,庞大的身躯无声无息地,连同它背上的林晚晴一起,沉入了深蓝色的海洋,消失得无影无踪。 海面上,那面诡异的“镜子”破碎了,风浪重新开始咆哮,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集体幻觉。 …… 京城,龙组总部。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屏幕上恢复正常的海况,大脑一片空白。 “刚刚……那是什么”一个年轻的情报员颤抖着问。 没人能回答他。 总负责人扶着桌子,缓缓地坐了下来。他的心脏,像是在坐过山车,从地狱的谷底,一瞬间被抛上了天堂的云端,然后又被一个急转弯,甩进了另一个未知的深渊。 人,没死。 这是天大的好消息。 可人,被一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疑似“海神”的玩意儿给带走了! 这是天大的坏消息! 这叫什么 刚出虎口,又入鲸腹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只觉得心力交瘁。跟这位国师打交道,实在是太考验老年人的心血管系统了。 他现在面临一个全新的、更加棘手的难题: 怎么向那位爷汇报 “陈大师,再次打扰您。您要救的人没摔死,但是被一头鲸鱼绑架了,您看……” 他光是想一想这个画面,就觉得血压在飙升。 …… 国师府。 卧房内。 陈玄砸了咂嘴,将被子从头上拉了下来。 他感觉,耳边那只嗡嗡作响的“蚊子”,终于飞走了。 整个世界,又恢复了它应有的清净与和谐。 那股烦躁的、扰人清梦的“起床气”,也随之烟消云散。 舒服了。 他调整了一下睡姿,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眼皮一沉,呼吸再次变得平稳悠长。 睡个回笼觉,真好。 ps:从绑匪手里救人质,结果人质被鲸鱼拐跑了,这算是完美解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