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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打扰到我睡觉了”这七个字在死寂的神殿中落下时，某种看不见的平衡被彻底打破了。 王座之上，“一号”那张如同万古岩石般的脸上，最后一点属于“神只”的悲悯和疲惫，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如同手术刀般的冰冷。 他不再试图与陈玄沟通，也不再解释自己的过往。 因为他终于确认，眼前这个新生的“地球之子”，其思考回路与自己存在着根本性的、无法弥合的断层。他所有的宏大、悲壮、关乎世界存亡的叙事，在对方的认知里，都比不上一个安稳的午觉。 这并非愚蠢，而是一种极致的、纯粹的、令人恐惧的“自我”。 这样的“自我”，正是上一个纪元毁灭的根源。 “很好。” “一号”的声音不再沙哑，恢复了最初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冷硬。 “既然你选择了‘混乱’，那么，我将赐予你‘混乱’最终的归宿——永恒的寂静。” 话音未落，他抬起了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也没有毁天灭地的法则风暴。 整个神殿，只是……变了。 陈玄脚下的地面，原本是光滑的黑曜石，此刻，上面浮现出无数条纵横交错的、散发着微光的银线，构成了一张无限延伸的、完美的棋盘。 神殿的四壁与穹顶，则化作了纯粹的虚无，只有无数星辰般的光点在其中以固定的轨迹、固定的速度，周而复始地运行。 这里，变成了一个由“规则”本身构成的绝对领域。 “在此领域之内，我即是‘天道’。”“一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带一丝情感波动，仿佛是这个世界最底层的系统公告。 “第一条规则：万物归序。” 随着他的宣告，一股无形的、至高无上的力量，开始修正领域内的一切“异常”。 陈玄感觉到，自己睡衣上因为睡觉压出的褶皱，正在被一股力量强行抚平。他那因为打哈欠而略显慵懒的站姿，被一股力量试图矫正成最标准的、符合黄金分割的姿态。甚至连他体内血液的流速、心跳的频率，都被一股力量试图调整到一个“最完美”、“最健康”的标准值。 这股力量霸道、蛮横，却又“合情合理”，因为它在将一切都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陈玄皱了皱眉，这种被人强行安排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就像睡得正香，却被一个有强迫症的室友，非要把你的被子叠成豆腐块。 “太刻意了，不自然。” 他只是轻声嘀咕了一句。 下一秒，那股作用在他身上的“修正”之力，突然像是喝醉了酒的醉汉，开始胡言乱语。 刚刚被抚平的睡衣，突然自己打上了一个极其复杂的、堪称艺术品的蝴蝶结。 那股试图矫正他站姿的力量，忽然改变了主意，强行让他摆出了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而且还是高难度的、芭蕾舞演员般的踮脚尖版本。 而他体内那被调整得“无比健康”的心跳，节奏猛地一变，从平稳的交响乐，变成了一段节奏感极强的……摇滚乐。 咚！咚咚！哒哒！ 陈玄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打出了一段华丽的鼓点。 “……” 领域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一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上了一丝可以被察觉的凝滞。 “第二条规则：因果必报。” 宣告落下，陈玄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道光幕。 光幕上，开始飞速回放他进入神域后的所有行为：掀翻裁决光柱、催眠泰坦、让复制人军团集体“神经病发作”…… 每一个“因”，都在光幕下方，生成了一个鲜红的、代表着“罪孽”的能量团。 紧接着，这些能量团汇聚在一起，化作一柄燃烧着业火的审判之剑，朝着陈玄的头顶，缓缓斩落。 这一剑，不伤肉体，只斩因果。 它会将被审判者所造成的一切“恶果”，百倍、千倍地返还到其自身之上。 陈玄看着那柄剑，又打了个哈欠。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是，我干的这些事，在我看来，都是好事啊。”他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让那两个大块头睡了个好觉，避免了它们因为失眠而暴躁拆家。我还给那些机器人赋予了‘灵魂’，让他们摆脱了996的福报，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这明明是功德无量，怎么能算罪孽呢” 他的话，仿佛拥有着某种不可思议的魔力。 那柄斩落的“业火之剑”，在半空中猛地一顿。 剑身上燃烧的、代表“罪孽”的熊熊烈焰，颜色开始飞速转变。 从代表审判的猩红色，变成了代表功德的柔和金光。 最终，整柄剑，都化作了一团温暖、祥和的功德金光，如同一场春雨，轻柔地洒落，融入了陈玄的体内。 陈玄只觉得浑身一暖，像是刚泡完一个热水澡，通体舒泰，连骨头都轻了几分，甚至……更想睡觉了。 “嗯，这个‘功德’牌的沐浴露，效果不错。下次可以多来点。”他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噗——” 一股无形的波动，在领域的虚空中震荡了一下。 那是“一号”的意志，在遭受了接二连三的、逻辑层面上的暴击后，第一次出现了不稳定的迹象。 他制定的规则，被对方用一种近乎于“耍无赖”的方式，从定义上就给彻底扭曲了。 他引以为傲的“天道领域”，在陈玄面前，就像一个漏洞百出的程序，被对方随心所欲地利用bug，刷出了各种离谱的“奖励”。 “一号”沉默了。 他终于意识到，在这个领域之内，他与陈玄的战斗，已经不是力量强弱的比拼，而是“世界观”的对撞。 他的世界观，是建立在“绝对秩序”和“因果逻辑”之上的。 而陈玄的世界观，则简单到只有一个核心——“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这种极致的唯心，已经超越了“混乱”，达到了一种“唯我独尊”的境界。任何试图施加在他身上的规则，都会被他自身的“认知”，强行进行“二次定义”。 常规的手段，已经不可能战胜他了。 想要抹去这个“错误”，就必须动用超越这个领域、超越这个纪元所有规则的、最根源的力量。 “看来，是我低估了‘混乱’的本质。” “一号”的声音，第三次响起。这一次，所有的情绪都已消失，只剩下一种近乎于机械的、做出最终决断的冷漠。 “新生的‘地球之子’，你很特别。你让我明白，仅仅修正‘行为’是无用的，必须从‘存在’的根源上，将你彻底抹除。” 随着他的话语，整个“天道领域”开始瓦解。 棋盘般的地面和星辰般的穹顶，都化作了最原始的粒子，消散于无形。 神殿，恢复了它最初的、空旷而死寂的样子。 王座之上，“一号”的身影，缓缓抬起了双手。 在他的身后，虚空之中，五团璀璨的光芒，缓缓浮现。 每一团光芒之中，都包裹着一块形状不规则的、散发着创造万物气息的金属残片。 那五块残片，与陈玄拥有的四块，同出一源。 但它们所散发出的气息，却截然不同。 陈玄的四块残片，代表着“逆转”、“终结”、“归无”。 而“一号”身后的这五块，则代表着“创造”、“秩序”、“起始”。 当这五块残片出现的一瞬间，整个神域，这个由“一号”创造的亚空间，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他，动用了构建这个世界的“基石”。 “我曾用它们，创造了这个‘神域’，并获得了修改世界规则的‘神权’。” “一号”的声音，如同真正的神只，在宣告最终的判决。 “现在，我将用它们，将你这个‘错误’的存在，连同你所代表的‘混乱’，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格式化！” 他双手猛地一合。 五块残片光芒大盛，整个神殿，连同空间、时间、元素，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向着他掌心汇聚，化作了他手中最致命的武器。 在这一刻，“一号”不再是规则的制定者。 他，就是规则本身。 ps：当半部“创世神典”对上半部“灭世真经”，你猜谁的“经”比较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