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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包车在石板路上颠簸前行,萧砚靠在角落,脚踝的痛一阵阵往上窜。裴渊没说话,只把车拉得飞快,风从耳边刮过,带着冬夜的冷意。 萧砚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对讲机,频道三还开着,但那边一直没声音。他手指动了动,想按下通话键,又忍住了。 他知道简凝现在应该正在烧名单。那本书她找到了,接下来每一步都得按他说的走。不能出错。 可他心里还是悬着。 沈宅不是普通地方,沈夫人手底下有人,简柔也没安分。她们要是察觉到什么,简凝就危险了。 “你信她吗”裴渊忽然开口,声音低沉。 萧砚抬眼,“你说谁” “简凝。”裴渊侧头看了他一眼,“她能按你说的做不耍花招” 萧砚没立刻回答。他想起昨夜电话里她的声音,冷静得不像个刚得知父亲秘密的人。她问的第一个问题是:“如果名单是真的,我烧了,我的仇怎么办” 他当时说:“你还想报仇先活下来再说。” 现在想来,她答应得太快了。 “她不会乱来。”萧砚终于说,“她要的是真相,不是送死。” 裴渊哼了一声,没再问。 车子拐进一条窄巷,尽头是座废弃的教堂,灰墙斑驳,铁门半开。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灯灭着,像是等人。 萧砚皱眉,“谁的车” “不是我的。”裴渊停下黄包车,“你进去看看,我在外头守着。” 萧砚点头,扶着车沿站起来,脚一落地就疼得晃了一下。他咬牙撑住,一步步往教堂走。 铁门发出刺耳的响声,他推门进去。里面黑着,只有月光从破窗照进来,在地上划出几道斜影。 “简凝”他轻声叫。 角落里传来窸窣声。 接着,一道人影站了起来。墨绿旗袍,珍珠项链,鬓边白山茶——是她。 她朝他走来,脚步很轻,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某种边缘上。 “名单烧了。”她说,声音平得没有起伏,“一页一页,全烧了。灰烬冲进了下水道。” 萧砚松了口气,“你做得对。” 她没笑,也没靠近,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 “你呢”她问,“你现在要去启动灰衣令” “还不知道。”他说,“林九说我是继承者,可我不确定这是真的。也许我只是另一个被设计好的棋子。” 她忽然笑了下,“你以前不会这么说。从前你做什么都像算好了一样,现在倒开始怀疑了。” “人总会变。”他说。 她没接话,转身走向窗边的椅子,坐下时旗袍下摆滑开,右腿从小腿到膝盖有一道暗红的伤痕,像是旧冻伤裂开了,渗着血丝。 萧砚看见了,“你受伤了” “没事。”她拉下裙摆,“刚才翻书架的时候撞到了暖气管。老房子,管子烫得很。” 他走过去,蹲下身,“让我看看。” 她没躲,也没动,任他撩起裙角。 伤口不深,但周围皮肤发紫,明显受过寒。这种伤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小时候留下的”他问。 她点头,“乡下冬天没炭火,脚冻烂了,养了好几年才好。我以为早就好了,没想到一冷就裂。” 萧砚没说话,从袖口撕下一块布条,给她包扎。 她低头看他,“你干嘛对我这么好明明你知道我在利用你。” “你也知道我在利用你。”他抬头,“我们本来就是互相利用。” “可你刚才冒着被杀的风险告诉我真相。”她声音轻了,“你不该这么做的。” “我不想你死。”他说得直接,“不管你是真想报仇,还是另有目的,我都希望你活着走出这局。” 她盯着他,眼神变了。 过了几秒,她忽然说:“谢云启今天来找我了。” 萧砚手一顿,“什么时候” “你打完电话后十分钟。”她说,“他说他知道我在查‘影’计划,还说……你根本不是萧家嫡子,你是军方造出来的实验体,连重生都是程序设定。” 萧砚冷笑,“他想乱我心神。” “可他说的有些事,和你刚才说的一样。”她盯着他,“比如灰衣令,比如你哥哥。这些本该没人知道的秘密,你们怎么都说得一样” “因为他也是知情者之一。”萧砚站起身,“他利用你,就像我利用你。区别是,他只想让我疯,而我想让你活。” 她没反驳,只是慢慢卷下裙摆。 外面传来车门关上的声音。 两人同时转头。 裴渊走进来,脸色不太好看,“有麻烦了。城东三个据点同时被清,是军情处的人动手的。他们不是在找谢云启残部,是在清理所有和‘影’有关联的人。” 萧砚眯眼,“包括沈家” “包括沈家。”裴渊说,“我刚收到消息,沈夫人昨晚吞药自尽,没死成,现在被软禁在后院。简柔趁乱逃了,带走了书房保险柜里的东西。” “什么东西”萧砚问。 “不知道,但柜子最底层有个空格,标签写着‘北洋纪事备份’。” 萧砚看向简凝,“书你烧了,还有备份” 她摇头,“我不知道有备份。我只拿了你说的那本。” “那就说明有人比你更快。”裴渊插话,“或者,从一开始就在等你行动。” 空气一下子沉了下来。 萧砚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们的动作被人预判了。名单烧了没用,只要备份还在,简凝依然是目标。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裴渊看着他,“一是跟我走,去北方避风头;二是抢在军情处之前找到备份,彻底断根。” 萧砚看向简凝,“你觉得呢” 她坐在那里,手指轻轻摩挲着珍珠项链,像是在数每一颗珠子。 “我要去沈宅。”她忽然说。 “你疯了”萧砚皱眉,“那里现在是陷阱。” “正因如此我才要去。”她抬头,“简柔逃了,她一定以为自己拿到了筹码。但她不懂那些代号意味着什么。如果她把名单交给谢云启,或者公开,整个京城都会乱。我不想让任何人替我背这个锅。”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去拿回来。”她说,“然后当着你的面烧掉第二份。” 萧砚盯着她看了很久。 她没闪躲,也没解释,就那么坐着,旗袍开衩处隐约露出那道冻伤,像一道旧年刻下的印子,洗不掉,也藏不住。 他终于开口:“我和你一起去。” “你脚伤成这样” “我能走。”他说,“而且你一个人进沈宅,等于送死。” 裴渊叹了口气,“行吧,我开车送你们到巷口。但只能送到那儿,后面你们自己解决。” “够了。”萧砚说。 三人走出教堂,夜风更冷了。裴渊先上车,发动引擎。 萧砚正要跟着上去,简凝忽然拉住他的手腕。 “萧砚。”她低声说,“如果这次我没出来……你会去找我吗” 他看着她,“我会拆了沈宅。” 她笑了,这次是真心的。 她松开手,自己先上了车。 车子驶离教堂,消失在街角。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沈宅后巷。车灯熄灭,三个人陆续下车。 裴渊指了指围墙角落,“这儿没人守,但只能进两个。我在这儿等你们。” 萧砚点头,扶着墙跳过去。简凝紧随其后,落地时踉跄了一下,但他伸手扶住了她。 院子里静得出奇。 他们贴着墙根往前走,穿过花园,接近主楼。 二楼一间房亮着微弱的灯。 “那是简柔的房间。”简凝 whisper,“她胆小,睡觉必须留灯。” 萧砚盯着那扇窗,“我们从后梯上去。” 两人摸到楼梯口,刚踏上第一级台阶,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屋里灯光突然灭了。 紧接着,窗帘晃动,一道人影出现在窗后。 简凝屏住呼吸。 萧砚握紧了腰间的短刀。 楼上没有动静,也没有脚步声。 但他们都知道——里面有人在等。 萧砚正要抬脚继续上楼,简凝忽然抓住他的手臂。 她指着窗台下方,那里有一小片反光。 是玻璃碎片。 还有几滴未干的液体,顺着墙缝往下流。 他蹲下身,伸手碰了下那液体。 指尖沾上一点,凑到鼻尖。 不是水。 是药水。 他猛地抬头,看向简凝,“快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