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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从黑云寨大殿方向升起的暴虐气息，如同冰冷的锁链，瞬间缠绕在杨帆心头。他毫不怀疑，那绝对是比之前的铁甲头目更恐怖的存在，很可能是黑云寨留守的、仅次于寨主韩当的高手！ “分散！按预定路线，野狼谷汇合！”杨帆的吼声在夜风中撕扯，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十道身影如同受惊的麻雀，瞬间向着不同方向迸射开来，没入黑暗的山林。这是事先商定好的策略，化整为零，最大程度增加生存几率。 杨帆选择了一条最为陡峭、追兵最难行进的方向，他有意吸引最强的注意力。果然，那股强大的气息略微一顿，旋即如同跗骨之蛆，牢牢锁定了他，并以惊人的速度逼近！ 身后，整个黑云寨如同沸腾的油锅，更多的火把亮起，留守匪徒的怒吼声、叫骂声、以及追兵的脚步声如同潮水般涌出寨门，分头扑向各个逃窜的身影。夜空中，还升起了三支带着凄厉哨音的响箭，那是最高级别的求援信号，直指狼牙堡方向！ 杨帆心中凛然，韩当收到信号，必然会回援！狼牙堡之围，解了！但前提是，他们这些人，能活着回去！ 他将《蛮牛锻体诀》催动到极致，凡胎境三重的修为全面爆发，身形在山林间纵跃如飞，每一次落脚都精准地踏在岩石或坚实的树干上，尽量减少痕迹。但身后那道气息，如同鬼魅，速度竟比他还要快上一分！ “小老鼠，看你往哪里跑！”一个阴冷的声音如同寒冰，穿透夜色，清晰地传入杨帆耳中。 杨帆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刀！“破军”刀意凝聚，一道凌厉的刀气向后劈出，斩断了几根追兵必经之路上的粗壮树枝，略微阻滞了一下对方的速度。 但就是这片刻的阻滞，让他看清了追兵的模样。那是一个干瘦如柴、面色蜡黄的老者，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袍，但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如同夜枭，修为赫然达到了开元境三重！他身形飘忽，脚尖在枝叶上轻轻一点，便能掠出数丈，速度快得诡异。 不能硬拼！杨帆心知肚明，境界差距太大。他唯一的优势，就是对这片山林的熟悉（得益于山民的情报和霍去病之前的侦查）以及……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狠劲！ 他专门挑选那些荆棘密布、怪石嶙峋的路线，利用地形不断变向，时而钻入狭窄的石缝，时而滑下陡峭的斜坡。那灰袍老者虽然修为高深，但身法在这种复杂环境下受到不小限制，一时间竟也无法立刻追上，只是如同附骨之疽，死死咬在后面。 “咻！”一道乌光破空而来，带着刺耳的尖啸！是那老者的暗器！ 杨帆感知到危险，猛地向前一扑，狼狈地滚入一丛茂密的灌木。“噗！”乌光钉在他刚才位置的树干上，竟是一枚泛着蓝光的细针，显然淬有剧毒！ 他不敢停留，继续亡命奔逃。耳边，不断传来其他方向传来的短暂兵刃交击声、惨叫声，那是他的队员在与追兵搏杀。每一声惨叫，都让他的心如同被针扎一下。但他不能停，更不能回头。 逃亡之路，漫长而血腥。他记不清翻过了多少道山梁，穿过了多少条溪涧。身上的伤口在奔跑中崩裂，鲜血染红了破烂的衣衫。体力在飞速消耗，玄气也接近枯竭。 在一次被迫的短暂交手中，他为救一名被围困的队员（是那名断后的老兵），硬接了那灰袍老者一掌。虽然凭借《蛮牛锻体诀》强横的体魄和卸力技巧抗住了大半，但依旧被震得气血翻腾，五脏移位，喉咙一甜，一口逆血险些喷出，左臂更是传来一阵钻心刺痛，似乎骨裂了。 那老兵最终还是在数名追兵的围攻下力战而亡，临死前发出的怒吼在山谷间久久回荡。 杨帆借着对方围攻老兵的间隙，再次摆脱纠缠，钻入了一条极为隐蔽的、布满湿滑青苔的狭窄山洞。他在洞口做了巧妙的伪装，屏住呼吸，紧贴冰冷的石壁，听着外面追兵嘈杂的脚步声和那灰袍老者气急败坏的怒骂声渐渐远去。 他不敢立刻出去，在黑暗潮湿的山洞里蜷缩了足足一个时辰，直到外面彻底没了动静，才如同虚脱般瘫软下来。剧烈的咳嗽牵动着内腑的伤势，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休息了半晌，他挣扎着爬出山洞，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汇合点野狼谷踉跄前行。 两天后，当杨帆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带着满身血污和新的伤痕，抵达荒凉的野狼谷时，看到的景象让他心头再次一沉。 谷中，只有三个人。 柱子，以及两名浑身是伤、眼神黯淡的斥候营老兵。加上他自己，十人小队，仅存四人。 柱子看到杨帆，这个坚韧的猎户眼圈瞬间红了，声音沙哑：“堡主……其他人……都没能回来……我们遇到了黑云寨回援的先头骑兵，损失了两个人……王大哥是为了掩护我们，主动引开了追兵……” 杨帆闭上了眼睛，胸口堵得发慌。十名精心挑选、悍勇忠诚的弟兄，如今只剩四人。霍去病生死未卜，这里又折损六人……狼牙堡的精锐，几乎被打残了。 “此地不宜久留，黑云寨的人可能还在搜山。”杨帆强压下悲痛，声音嘶哑，“我们立刻回堡！” 四人相互搀扶着，带着一身伤痛和沉甸甸的牺牲，向着狼牙堡的方向，开始了最后一段艰难的路程。 当他们远远望见狼牙堡那熟悉的轮廓，以及堡墙上依旧飘扬的、虽然破旧却顽强挺立的旗帜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随即是无边的疲惫涌上心头。 堡门缓缓打开，周丕、冯源等人冲了出来。看到仅存的四人如此惨状，周丕这个铁打的汉子再也忍不住，虎目含泪，冯源更是泣不成声。 “帆哥！你们……你们回来了！”周丕的声音带着哽咽。 杨帆疲惫地点了点头，望向堡内。虽然人人面带菜色，堡墙也多了不少破损的痕迹，但终究是守住了。 “回来了……”他声音沙哑，几乎听不见。 围魏救赵之计，成功了。狼牙堡的灭顶之灾，暂时化解。 但代价，是六名最精锐弟兄的生命，是杨帆等人的重伤，是本就薄弱的家底几乎被打空。 与黑云寨的仇恨，已然不共戴天。短暂的喘息之后，等待着狼牙堡的，将是黑云寨更加疯狂、更加酷烈的报复。 危机，只是暂缓。未来的路，依旧布满荆棘，且更加艰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