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来了个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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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瑜的高热反反复复，太医院使尽了浑身解数，汤药灌下去一碗又一碗，银针扎了一次又一次，可那滚烫的温度就是顽固地不肯退去，小人儿昏昏沉沉，连哼唧的力气都没了，偶尔睁开眼，眼神也是涣散的，看得蔓萝心都要碎了。 她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守在床边，眼睛熬得通红，人也迅速消瘦下去，康熙看着心疼，强行命令她去旁边榻上歇一会儿，可蔓萝只是摇头，握着女儿滚烫的小手，声音沙哑却坚定：“臣妾没事，守着瑾瑜，臣妾心里才踏实。” 康熙拿她没办法，只能陪在一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整个永和宫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宫人们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关口，梁九功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皇上！娘娘！揭榜了！有人揭了皇榜！” 康熙猛地站起身：“人在哪儿！” “就在宫门外！是个游方的郎中，瞧着风尘仆仆的。”梁九功喘着气回禀。 “快传！”康熙毫不犹豫地下令，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身份规矩，只要能救女儿，便是江湖郎中也得试一试。 很快，一个身着洗得发白青布长衫、背着个旧药箱的中年男子被引了进来，他相貌普通，肤色微黑，唯有一双眼睛格外清亮有神，面对天家威仪，也只是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 “草民参见皇上，皇贵妃娘娘。” 蔓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上仪态，急声问道：“先生可能救我女儿” 那郎中目光落在床榻上气息微弱的小瑾瑜身上，神色凝重了几分：“容草民先为公主诊脉。” 他上前，三根手指搭上瑾瑜细小的手腕，闭目凝神片刻，又仔细查看了她的舌苔、眼睑，眉头微微蹙起。 “如何”康熙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郎中收回手，沉声道：“公主此症，非寻常风邪，乃是热毒内陷，郁结于脏腑，寻常药物难以透达，若再拖延，恐伤及心脉。” 蔓萝听得心头发凉，声音都带了颤意：“那可还有救” 郎中打开随身的旧药箱，里面整齐排列着大小不一的银针和一些用油纸包着的草药。他取出一包草药递给旁边的太医：“将此药三碗水煎成一碗，要快。”又对康熙和蔓萝道：“草民需以金针度穴，先泄其热毒，再辅以汤药疏导，只是此法有些凶险，需皇上和娘娘准允。” “先生尽管施为！”康熙斩钉截铁，“若能救回公主，朕必重重赏你！” 郎中不再多言，净手之后，取出一套细如牛毛的金针，他下针极快，手法奇特，认穴之准，连一旁紧张观望的太医都暗自心惊，只见他手指翻飞间，数根金针便稳稳刺入瑾瑜头顶、颈后、手臂几处穴位。 昏睡中的瑾瑜似乎感觉到了刺痛，小眉头皱了起来，发出一声细弱的呜咽，蔓萝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攥住了康熙的手，康熙反手握住她，掌心也是一片冰凉汗湿。 施针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郎中缓缓起针，说也神奇，随着金针取出，瑾瑜原本急促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些，小脸上那不正常的潮红也略微消退了一点。 这时，煎好的汤药也送了进来，那药汁呈深褐色，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苦涩与清冽的气息，郎中亲自接过药碗，对蔓萝道：“娘娘，请扶起公主，草民来喂药。” 蔓萝连忙小心地将女儿半抱在怀里，郎中用小银匙舀了药汁，极其耐心地、一点点喂进瑾瑜嘴里，许是那金针起了作用，昏沉中的瑾瑜竟也下意识地吞咽着，一碗药喂完，不过片刻功夫，瑾瑜额头上竟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出汗了！出汗了！”蔓萝惊喜地低呼，连忙用细软的棉帕轻轻擦拭。 那郎中仔细观察着瑾瑜的神色，又探了探她的脉搏，一直紧绷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些许，对着充满期盼的康熙和蔓萝点了点头：“热毒已开始外泄，公主性命应是无碍了，后续再按方调理几日，清除余毒，便可慢慢恢复。” 这话如同天籁，蔓萝一直强撑着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腿一软，差点栽倒，幸好被康熙及时揽住。她靠在康熙怀里，看着女儿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悠长，小脸也不再那么滚烫，眼泪终于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康熙也是长长舒了一口气，一直紧攥的拳头缓缓松开，他看向那郎中的目光充满了感激：“先生妙手回春，救朕爱女性命，乃大功一件！说罢，你想要什么赏赐高官厚禄，金银珠宝，只要朕能做到，绝不吝啬！” 然而，那郎中却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拱手道：“皇上，草民一介布衣，闲云野鹤惯了，受不得官身束缚，金银之物，于草民亦是身外之物。” 康熙挑眉，颇感意外：“那你……” 郎中抬起头，目光清正，语气带着恳切：“草民别无他求，只愿以此微末之功，向皇上求一个恩典。” “讲。” “草民有一至交好友，姓沈名文渊，三年前因江南科场一案受到牵连，被判流放宁古塔，草民深知其为人，绝非舞弊之徒，其中必有冤屈，恳请皇上开恩，赦免其罪，允其返乡。”他说着，深深一揖到底。 康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深深看了这郎中一眼，沉吟片刻，科场旧案，牵涉甚广，但与此番救女之功相比…… “朕，准了。”康熙沉声道，“梁九功，即刻拟旨，赦免沈文渊，准其返回原籍。” “嗻！” 那郎中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再次躬身：“草民，代文渊兄，谢皇上隆恩！” 事情已了，他竟不再停留，利落地收拾好药箱，便要告辞。 “先生且慢，”蔓萝拭去眼泪，连忙开口，“先生救了瑾瑜，便是我们母女的大恩人，至少让宫中备下车马，再奉上盘缠。” 郎中回头，对着蔓萝温和一笑，那笑容里带着超然物外的洒脱：“娘娘客气了，医者本分，不足挂齿，草民习惯独来独往，就此别过。” 说罢，他对着康熙和蔓萝再次一揖，便背着那个旧药箱，转身潇潇洒洒地走出了永和宫大殿，身影很快消失在宫门外的夜色中，来得突然，去得飘然。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瑾瑜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康熙揽着蔓萝，看着女儿终于褪去病态的小脸，又望向那郎中离去的方向，感慨道：“真是个奇人。” 蔓萝靠在他怀里，身心被巨大的疲惫和庆幸席卷，轻声应和：“是啊！真是个奇人，幸好，他来了。” 无论如何，瑾瑜的命，总算是从鬼门关抢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