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君问香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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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晚御前奉茶，献上那盏清心映月后，蔓萝明显感觉自己的职场环境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别的不说，去内务府领份例时，那帮太监的脸色都客气了不少，连带着春喜她们在外头走动，腰杆都挺直了些。 “小主，您说皇上是不是真的记住咱们了”春喜一边帮着蔓萝整理晒干的茉莉花，一边喜滋滋地问。 蔓萝捏起一小撮干花闻了闻，嘴角弯弯：“记住不记住的，咱们该干嘛还干嘛，不过嘛……”她晃了晃手里的小香囊，“这好东西，还得继续做，有备无患。” 她如今对调香越发上手，不仅安神香做得纯熟，还琢磨着配了些味道更清雅提神的，自己日常佩戴着，感觉头脑都清醒不少。这日，她正系上一个新做的、以茉莉和薄荷为主料，添了点柑橘干皮增味的香囊，就听见小顺子急匆匆跑来传话：“小主！快！乾清宫那边来人传话，说皇上这会儿得闲，想起那日您奉的茶，让您再去一趟呢！” 蔓萝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又是一喜。这么快又有机会面圣了她赶紧检查了一下仪容，特意拍了拍腰间那个新香囊，深吸一口气，再次奔赴乾清宫。 这次进到西暖阁，气氛似乎比上次轻松些许。康熙没有在批阅奏折，而是站在窗边，负手看着窗外，像是在沉思。听见通传，他转过身来，目光落在蔓萝身上，比起上次纯粹的审视，似乎多了点难以言喻的意味。 “奴才叩见皇上。”蔓萝规规矩矩行礼。 “起来吧。”康熙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他踱回御案后坐下，示意梁九功上茶。这次不是让蔓萝侍奉，而是赐座，让她在一旁的小杌子上坐了。 蔓萝心里有点打鼓，这待遇升级了是福是祸 康熙端起梁九功奉上的茶，却没有立刻喝，而是状似无意地抬眼看了看蔓萝，忽然开口道：“朕记得你上次说，那清心映月，是格外留意了冲泡之法” 来了！果然是因为茶的事！蔓萝赶紧起身回话：“回皇上，奴才愚见，让皇上见笑了。” 康熙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目光却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鼻翼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忽然问道：“你身上这香气倒是清雅，与寻常宫中所用香料不同，是何由来” 蔓萝心下一动，机会！她按捺住雀跃，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羞涩和坦诚，微微低头答道：“回皇上，并非什么名贵香料。是奴才闲来无事，见钟粹宫院里茉莉开得正好，薄荷也长得葱郁，便采了些来，晒干了，又添了点常见的陈皮柑橘之类，自己胡乱缝制了个香囊戴着，图个清静宁神罢了。味道浅薄，让皇上见笑了。” 她说着，还下意识地用手轻轻拂过腰间那个素净的香囊，动作自然，带着点小女儿家展示手工的腼腆。 “自己采撷，亲手缝制”康熙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一丝兴味。他见过的妃嫔，无不追求名贵香粉，鲜少有人会自己动手做这些微末小事。这董鄂氏，倒是次次都能给他点新鲜感。选秀时的机敏，雨亭中的见解，奉茶时的巧思，如今连这随身的小物件，也透着股不同于常人的心思。 “茉莉清芬，薄荷醒神，倒是搭配得巧妙。”康熙难得地评价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欣赏，“看来你于此道，颇有些心得。” 蔓萝心里乐开了花，赶紧谦虚道：“皇上谬赞了，奴才不过是瞎琢磨，上不得台面。只是觉得，外用之物，合乎心意、舒坦自在最要紧。” “合乎心意，舒坦自在。”康熙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未再就此多言，转而问起了些闲话，诸如在宫中住得可还习惯，平日都做些什么消遣。 蔓萝一一谨慎作答，既不过分热络，也不显得拘谨，偶尔提到自己读些杂书、打理花草时，眼神里会流露出些许真实的光彩。 康熙静静听着，偶尔抿一口茶，看不出喜怒。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康熙放下茶盏，对侍立一旁的梁九功道：“梁九功。” “奴才在。” “朕记得前儿江西巡抚进献的那套雨过天青釉瓷茶具，釉色清润，倒合这清静宁神之意，赏给敏答应吧。” 梁九功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惊讶，随即躬身应道：“嗻！奴才这就去取！” 蔓萝也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跪谢：“奴才谢皇上赏赐！”一套茶具！还是进献的贡品！这赏赐可比什么金银珠宝贵重多了，关键是这份心意和认可！ 康熙淡淡嗯了一声，“起来吧。朕乏了，你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蔓萝强压着心中的狂喜，恭敬地退出了西暖阁。 一出乾清宫，她差点没蹦起来！不仅又一次近距离接触了老板，赚到了能量，还因为一个香囊得了赏赐！这简直是超额完成任务！ 很快，梁九功就亲自带着两个小太监，将一套用锦盒装着的青瓷茶具送到了钟粹宫东偏殿。那茶具果然釉色莹润，如雨后天晴，清雅至极。 “敏小主，皇上可是难得赏人这些东西，您可收好了。”梁九功笑着提点了一句。 “多谢梁公公，我一定小心珍藏。”蔓萝连忙道谢，心里明镜似的，这赏赐背后，是康熙对她那种不合常规却合乎心意的行为方式的默许甚至欣赏。 春喜和小顺子看着那套漂亮的茶具，更是喜不自胜，觉得自家小主简直太有本事了！ 蔓萝抚摸着冰凉的瓷壁，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茶具有了，下次要是再有机会奉茶，是不是可以用这套再加上点新研制的花露，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