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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宫的大门一关，蔓萝真就过起了“静修”的小日子。外头风言风语传得再凶，她也只当是背景音，该吃吃该喝喝，顺便盯着三个小萝卜头别闯祸。 “额娘，为什么我们不能出去玩呀”小胤禛扒着门缝，眼巴巴地看着外头洒满阳光的庭院，小嘴撅得能挂油瓶。 蔓萝正检查胤荣新写的大字，闻言放下手中的宣纸，一把将小儿子捞起来，捏捏他的胖脸蛋：“因为外头有讨厌的蚊子，专咬乱跑的小孩。” “禛儿不怕！”小家伙在她怀里扭来扭去，挥着肉乎乎的小拳头，“让侍卫打蚊子！打它！” 坐在一旁安静看书的胤荣抬起头，小大人似的解释：“弟弟，不是真的蚊子，是……是那些乱说话的人。”他说完，有些担忧地看了蔓萝一眼。 蔓萝心里一暖，摸摸大儿子的头：“荣儿真聪明。不过没关系，咱们在宫里清净，让你们皇阿玛去收拾那些‘蚊子’。” 瑾瑜也丢开手里的布娃娃，跑过来抱住蔓萝的腿，奶声奶气地学舌：“皇阿玛打蚊子！打坏蚊子！” 母子四人笑作一团，殿内暖意融融，仿佛与外界的风雨彻底隔绝。 这时，殿外传来熟悉的请安声，紧接着，康熙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朕今天心情不错”的松快，连步伐都比往日轻盈几分。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大老远就听见笑声了。”他很自然地接过蔓萝怀里扭来扭去的胤禛，顺手掂了掂，“又重了，你额娘是不是偷偷给你开小灶了” “才没有呢！”蔓萝嗔怪地睨了他一眼，顺手递了杯温茶给他，“皇上这是捡到金元宝了瞧着眉飞色舞的。” 康熙接过茶盏，也不急着喝，目光在蔓萝脸上转了一圈，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却故意卖关子：“金元宝算什么朕今日得的消息，可比金子让人痛快。”他抿了口茶，慢悠悠地道，“朕的暗卫，这回可真是立了大功，比某些人养的废物强多了。” 蔓萝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挥挥手让乳母先把叽叽喳喳的龙凤胎带下去吃点心了，只留胤荣在一旁旁听。她凑近些，压低声音：“有进展了” 康熙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那点得意劲儿更足了。他拉着她在窗边的软榻上坐下，胤荣也乖巧地搬了个小绣墩坐在旁边，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嗯。”康熙压低声音，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起来。 原来，就在蔓萝闭宫“静修”的这几天，他手下的暗卫系统全力运转，悄无声息地撒开了一张大网。那几位在朝会上跳得最欢、一口咬定“密信铁证如山”的官员，家里几时点灯、几时会客、几时如厕，都被摸得一清二楚。 “你猜怎么着”康熙身体微微前倾，凑近蔓萝耳边，语气带着分享秘密的亲昵，“那个带头闹事、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朕脸上的李御史，三天前深夜，府邸后门偷偷摸摸进了个人。” “谁”蔓萝配合地追问，心跳也跟着快了几分。 “佟佳府上那个瘸了条腿、平日里看着最是老实巴交的老管家佟福！”康熙一字一顿，带着冰冷的嘲讽。 蔓萝瞳孔一缩。佟佳氏倒台后，树倒猢狲散，主要人物都被清算，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余孽敢冒头，而且一出手就是如此狠毒的杀招！ “暗卫看得真真切切，”康熙继续道，语气带着掌控一切的从容，“那佟福私下塞给李御史一匣子黄澄澄的金叶子，让他务必在朝会上把‘皇贵妃勾结外臣、动摇国本’的罪名给朕坐实了。条件开得倒是大方，可惜啊……”他指尖轻轻敲着光滑的炕几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他们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朕的暗卫，连他们后续灭口的命令都一字不落地截下来了。” “灭口”蔓萝心头一跳，手下意识地攥紧了帕子，“他们要灭谁的口” “还能有谁自然是那个站出来指证你的所谓‘人证’。”康熙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今天晚膳加了道菜，“佟福派人去刑部大牢，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那个‘沈文渊旧仆’永远闭嘴，结果被朕的人当场按住了。现在，这个人证在朕手里，好吃好喝伺候着，就等着他什么时候想明白，开口说真话了。”他哼笑一声，“朕倒要看看，铁证和钢刀架在脖子上，他们还怎么把这出戏演下去！” 蔓萝听到这里，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是落回了实处，长长舒了一口气，忍不住伸出指尖戳戳康熙结实的小臂：“皇上手底下这帮暗卫可以啊，有点东西。” “那是自然，”康熙得意地扬了扬眉毛，顺势握住她作乱的手指，捏在掌心，“不然朕怎么护得住你这颗总被人惦记的聪明脑袋” 一直安静听着的胤荣此时也仰着小脸，认真地说：“皇阿玛真厉害！” 康熙被儿子崇拜的眼神看得身心舒畅，大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荣儿也要快快长大，将来帮皇阿玛分忧。” 正说着，梁九功弓着身子，轻手轻脚地进来，小声禀报：“皇上，隆科多大人已在乾清宫候着了，说有要紧事回禀。” 康熙心情正好，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让他等着，朕陪皇贵妃和孩子们用完点心再说。” 蔓萝噗嗤笑出声，抽回手：“皇上，臣妾可不敢耽误您的正事。隆科多大人等着呢。” “急什么”康熙慢条斯理地拈了块小几上刚端来的蜂蜜奶酥，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让他们也尝尝等的滋味。省得一个个都觉得朕性子好，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糊弄。” 他当真不慌不忙，陪着蔓萝和孩子们用了点心，又考较了胤荣几句功课，看着瑾瑜和小胤禛为了最后一块奶酥“友好协商”，直到把两个小家伙都哄得眉开眼笑了，这才施施然起身，准备往乾清宫去。 临走前，他回头冲蔓萝眨眨眼，语气笃定：“放心，把心放回肚子里。最多三日，朕让你风风光光地重新‘开门见客’，看谁还敢在背后嚼舌根。” 蔓萝倚在门边，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宫道尽头，夕阳的金光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她心里那点因为被构陷而生的郁气和隐隐的不安，忽然就被他这笃定又带着点小得意的姿态冲散了大半。 “额娘，”胤荣不知何时又走到她身边，小手轻轻拉住她的衣袖，小脸严肃，“皇阿玛是不是又去抓坏人了” “是呀，”蔓萝弯腰，将儿子揽进怀里，感受着他小小身体传来的温暖，“所以你也要好好吃饭，快点长大，将来帮你皇阿玛打坏人。” 小胤荣靠在母亲怀里，郑重其事地点头：“儿臣记住了！儿臣一定努力，保护好额娘和弟弟妹妹！” 晚膳时分，康熙果然没能回来，却特意让李德全跑了一趟，送来了新贡的、颗颗圆润饱满的东海珍珠，还有一整食盒刚出炉、冒着热气的蟹黄酥。 “皇上说，让娘娘先吃着玩，赏人也好。他处理完手头的事儿就过来，晚些再来陪您说话。”李德全脸上堆着笑，语气比往日更恭敬了几分。 蔓萝看着那盒在灯下流光溢彩的珍珠，忍不住嘀咕：“这是查案查出成就感了，开始到处撒钱了” 侍立一旁的春喜用帕子捂着嘴笑：“娘娘，皇上这是心疼您受了委屈，变着法儿哄您开心呢！” 是夜，康熙果然又踏着月色来了永和宫。 人还没进殿，一股淡淡的酒气混合着夜露的清冽先飘了进来。蔓萝正带着宫女们试着烤新想出来的蜂蜜奶酥，殿内弥漫着甜暖的香气。 “好香！”康熙一进门就深吸一口气，很自然地走到她身边，就着她还沾着些许面粉的手，叼走了她刚拿起的一块奶酥，被烫得直吸气，却还是囫囵吞了下去，眼睛一亮：“嗯！香甜酥脆，比御膳房做的那股子匠气好吃多了！” 蔓萝看他那副样子，忍不住得意地晃晃脑袋：“那是，臣妾可是……诶！” 话没说完，就被康熙朗声大笑着拦腰抱起来转了个圈：“今日朕高兴！蔓萝，你真是朕的福星！” “皇上！快放臣妾下来！头晕！点心要掉了！”蔓萝惊呼着，手忙脚乱地攀住他的肩膀，裙摆旋开一朵花。 康熙大笑着把她轻轻按在软榻上，自己也顺势坐下，眼底映着跳跃的烛光，亮得惊人：“今日隆科多又查到条大鱼，你猜是谁在背后给佟佳那些余孽撑腰、提供银钱人手” “谁”蔓萝理了理微乱的鬓发，心又提了起来。 “朕那个‘好儿子’，老八！”康熙语气带着几分嘲弄，几分寒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朕原以为他至少会装得再像样些，没想到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 蔓萝心里咯噔一下。八阿哥胤禩！他素有“贤王”之名，在朝中声望不低，竟然是他！她面上却故作轻松，伸手抚平康熙微皱的眉心：“跳梁小丑罢了，皇上何必动气。如今证据在手，还怕他翻了天不成” “哼，动气”康熙轻哼一声，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感受着那微凉的柔软，语气缓了下来，“有朕在，他们动不了你分毫。只是想到朕的儿子，罢了，不提这些扫兴的。” 窗外月色正好，清辉透过窗棂，洒在相依的两人身上，映得永和宫内一片静谧暖融。 蔓萝靠在他宽厚温暖的肩上，鼻尖是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夹杂着一点酒气，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她忽然觉得，被这么一个人如此坚定不移、算无遗策地护着，这种感觉抛去那些算计和权衡，似乎还真不赖。 至少在这一刻，她是安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