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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萝那套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组合拳，在后宫效果显着，可前朝那些盯着她的人，显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这天康熙刚在乾清宫暖阁里坐下，还没批几本折子，梁九功就捧着一份厚厚的奏疏，面色为难地走了进来。 “皇上，都察院左都御史涂大人，携十三道监察御史联名上奏。”梁九功的声音比平时更低了三分，双手将奏折呈上。 康熙眼皮都没抬，只淡淡嗯了一声，接过折子随手翻开。起初他神色还算平静，可越看，眉头拧得越紧，周身的气压也肉眼可见地低了下去，暖阁里伺候的太监宫女个个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 “好，好得很！”康熙猛地将奏折拍在御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吓得梁九功膝盖一软，差点直接跪下去。 “威福自专僭越祖制外戚之患”康熙每念一个词，声音就冷一分，“他们倒是会给朕扣帽子！” 他拿起那本奏折，几乎是指着上面的字对梁九功说，语气里是压不住的怒火：“你听听！皇贵妃借协理之名，行独断之实，内务府人事、宫禁调度皆出其手，致令宫人只知有皇贵妃，不知有陛下，放屁！朕看他们是日子过得太清闲，开始胡言乱语了！” 梁九功头垂得更低了，心里叫苦不迭。 康熙继续念，气得发笑：“动用凤印，乃中宫之权，皇贵妃此举，严重违背祖宗家法朕亲自赐下的金印，朕准她用的！他们这是在指责朕违背祖制吗” “还有这个，董鄂一族虽暂未显赫，然长此以往，恐成外戚祸端蔓萝的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员外郎，她兄长还在翰林院熬资历，这就成外戚了他们怎么不看看佟佳氏、赫舍里氏当年是何等风光！” 最让康熙动怒的是最后几句，御史们引经据典，竟将他的蔓萝比作了汉之吕后、唐之武曌，最后更是掷地有声地请求收归权柄，以正朝纲，杜绝牝鸡司晨之祸！ “牝鸡司晨”康熙重复着这四个字，眼神冷得能冻死人，“他们这是骂谁骂蔓萝，还是指桑骂槐，觉得朕这个皇帝昏聩了” “皇上息怒，保重龙体啊！”梁九功噗通一声跪下，连连劝道。 康熙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强压下把那奏折撕碎的冲动，他重重坐回龙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知道，这次弹劾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凶狠，不再纠缠于女色祸国这种虚无缥缈的指责，而是直接攻击蔓萝手中实实在在的权力，甚至上升到了危害皇权、动摇国本的高度，这是想一击致命，彻底剥夺蔓萝安身立命的根本。 “朕看他们是忘了，这天下是谁的天下！”康熙冷哼一声，“想动朕护着的人，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消息传到永和宫时，蔓萝正陪着胤荣玩九连环，春喜急匆匆进来，附在她耳边低声禀报了几句，胤荣敏感地抬起头：“额娘，怎么了” 蔓萝脸上笑容不变，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没什么，前朝的大人们又在跟你皇阿玛讨论国家大事呢。”她将九连环递还给胤荣，“荣儿自己去旁边玩一会儿，额娘跟春喜姑姑说两句话。” 支开了儿子，蔓萝脸上的笑意才淡了些，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都说了些什么” 春喜愤愤不平地把打听到的几条主要罪名说了出来，尤其是听到牝鸡司晨四个字时，更是气得脸都红了：“他们怎么能这么说娘娘！太恶毒了！”蔓萝却轻轻笑了一声，带着点嘲讽，又有点意料之中的淡然。 “由他们说去。”她转过身，神色已经恢复平静，“不过是些陈词滥调，翻不出新花样。” “娘娘，您不生气吗”春喜诧异地问。 “生气”蔓萝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温水，“跟他们生气，犯不着，他们越是这样，越是说明我做的事情对了，戳到他们的痛处了。” 她抿了口水，眼神清亮：“再说了，有皇上在呢。” 她相信康熙，不是相信帝王的爱情永恒不变，而是相信康熙的理智和掌控欲，这些人把矛指向她手中的权力，某种程度上也是在挑战康熙的权威。以康熙的性格，绝不会容忍。 果然，傍晚康熙过来时，脸色虽然还有些残余的阴沉，但看到迎出来的蔓萝和扑过来的胤荣，那点不快立刻就散了大半。 “今日怎么过来得晚了些可是前朝事多”蔓萝很自然地替他脱下朝冠，递上热毛巾，仿佛完全不知道白天那场风波。 康熙接过毛巾擦了把脸，哼道：“没什么，不过是几个不开眼的又在胡言乱语。” 蔓萝笑了笑，没有接话，转而说道：“臣妾让小厨房准备了皇上爱吃的金汤花胶，炖了许久，火候正好，荣儿也念叨一下午了，说等皇阿玛来了一起用膳。” 胤荣立刻在旁边点头如捣蒜：“嗯嗯！皇阿玛，额娘说那个汤最是滋补，您多喝点！” 看着儿子纯真的小脸和蔓萝温柔的笑容，康熙心头的最后一丝郁气也烟消云散了，他一手抱起儿子，一手很自然地揽过蔓萝的肩往殿内走。 “好，朕今日就多喝两碗。”他低头看着蔓萝，意有所指地加了一句，“有些人越是蹦跶，朕越是要让你们母子过得舒心畅快。”蔓萝抬头对他嫣然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用膳时，康熙绝口不提朝堂之事，只关心蔓萝和孩子们的饮食起居，间或考较一下胤荣的功课，气氛温馨融洽。 等到胤荣被乳母带走，殿内只剩下两人时，康熙才握着蔓萝的手，语气郑重地说：“今日之事，朕会处理，你不必忧心。” 蔓萝反手握住他，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带着点俏皮：“臣妾才不忧心呢，有皇上在，臣妾只管吃好睡好，把咱们荣儿和两个小的照顾好就行，那些口水仗，让他们打去，反正……”她顿了顿，眼睛弯成了月牙，“最后拍板的不还是皇上您嘛。” 她这副全然信赖、甚至带着点“看热闹”的姿态，极大地取悦了康熙，他朗声大笑，将她搂进怀里：“说得好！朕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再多嘴！”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震动和有力的心跳，蔓萝安心地靠在他怀里。 她知道，这场仗，康熙会替她打。而她，只需要稳稳地站在他身后，享受这份独一无二的偏爱就好。那些御史的奏折，在她看来，不过是几声烦人的蛙鸣，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