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破后而立，脱胎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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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如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陈平的身体。 他的意识在痛苦的汪洋中载沉载浮，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化作一片血红，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生机，正在被这狂暴的药力飞速吞噬。 皮肤表面开始出现细密的血珠，经脉中传来不堪重负的刺痛，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碎。 不能晕过去！ 一旦失去意识，任由这两股力量肆虐，自己顷刻间便会化作一摊肉泥，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留不下来！ 陈平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尖锐的刺痛与满口的血腥味，将他即将涣散的意识强行拉了回来。 他想起了自己从凡人到修仙界的蝼蚁，他步步为营，谨小慎微，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 又想起了远在凡俗的父母弟妹，想起了自己还未完成的筑基之梦。 求生的欲望让他死死守住识海中最后一点清明，强行压下身体的本能挣扎，开始回忆《南疆异闻录》批注中，记载的那条晦涩而又古怪的经脉运转路线。 那条路线，避开了人体主要的几条大经脉，走的全是些偏僻、甚至有些修士都未曾注意到的细小分支。 他调动体内中的火属性灵力，如同在狂风暴雨的大海中操控一叶扁舟，小心翼翼地，试图去引导那两股已经彻底失控的恐怖药力。 “噗！” 第一次尝试，他的灵力刚刚接触到那两股力量，便如雪遇骄阳，瞬间被冲垮。两股药力因为这外来灵力的刺激，冲撞得更加猛烈，陈平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融入了那暗红色的药液之中。 剧痛加倍！ 陈平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差点就此昏死过去。 但他没有放弃。 一次不行，就两次！ 他如今唯一的生路，就是成功引导这些药力！ 他收敛心神，将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了对灵力的操控上。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失败了多少回，喷出了多少血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整个世界，只剩下体内那永无休止的剧痛，以及他那如同飞蛾扑火般，一次又一次凝聚起来，又一次又一次被冲散的灵力。 木盆中的药液，因为他鲜血的融入，颜色变得更加深邃，散发出的气息也愈发诡异。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感觉自己真的要被折磨至死，连意识都要溃散的时候。 在又一次引导失败，灵力即将溃散的瞬间，他福至心灵般地，没有再试图去强行约束那两股力量，而是将自己那缕火属性灵力，巧妙地化作了一道桥梁，搭在了冰火洪流之间最激烈的一个冲突点上。 嗡！ 奇妙的转变发生了。 那两股原本不死不休的力量，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又仿佛厌倦了这纯粹的破坏。 它们不再是单纯地相互毁灭，而是在他这道灵力桥梁的引导下，开始以一种极其玄妙的方式，相互碰撞、湮灭，然后释放出一股股全新的、温和了许多的奇异能量。 这股新生能量，不再具备冰火的破坏性，反而带着一种破而后立的勃勃生机，缓缓地渗入他那早已残破不堪的血肉筋骨之中。 成了！ 陈平那即将溃散的意识立马察觉了这种变化，精神一振。 他不敢有丝毫大意，立刻集中全部心神，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个微妙的平衡，引导着更多的药力，进行着这种玄妙的转化。 他就像一个谨慎的牧羊人，驱赶着两头随时可能暴走的洪荒猛兽，沿着那条崎岖而偏僻的经脉路线，开始了缓慢而艰难的跋涉。 撕心裂肺的剧痛，并未立刻消失，但性质却发生了根本的改变。 如果说之前是纯粹的毁灭与破坏，那么现在，就是在毁灭之后的重建。 每一次的撕裂，都伴随着新生能量的滋润与修复。 这个过程，依旧痛苦难当，却让陈平看到了希望。 冰火之力在他的引导下，不再是相互冲撞，而是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循环。 一前一后，一冷一热，如同匠人手中那两柄无形的铁锤，开始对他饱受摧残的身体，进行着最深层次的淬炼。 他的血肉，在这交替的淬炼中，被反复破坏，又被迅速重组，变得更加紧密，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却在每一次的声响过后，都变得更加坚韧。 他的经脉，被那冰火之力一次次冲刷，那些平日里难以察觉的细微阻塞，都被一一清除。 当陈平感觉自己快要被折磨至虚脱时，那股撕心裂肺的剧痛，终于开始缓缓减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与温热感。 如同在冰天雪地中跋涉了数月，突然泡进了最顶级的温泉之中，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舒适感，让他几乎要呻吟出声。 紧接着，一股股带着腥臭味道的黑色粘稠污垢，不受控制地从他的每一个毛孔中，缓缓排出。 这些污垢融入木盆之中，迅速将那盆暗红色的药液，染成了墨汁一般的颜色，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可陈平却丝毫不在意，他能感觉到随着这些杂质的排出，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呼雀跃。 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感，油然而生。 当最后一丝药力被身体彻底吸收，木盆中那墨色的液体，也彻底失去了所有的灵性，变成了一盆散发着恶臭的普通污水。 陈平缓缓地，从木盆中站起身。 低头看去，只见自己浑身上下，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黑色油泥，宛如从泥潭里捞出来一般。 他没有在意这些，只是缓缓握紧了拳头。 一股爆炸性的气血之力，在他的体内奔涌。 他能感觉到，自己如今单凭肉身的力量，就比之前强了一倍不止！ 不仅如此，一些早年在黑风山脉与妖兽搏杀，以及后来与人斗法时留下的细微暗伤，竟在这场脱胎换骨的锻体之中，被一并修复。 身体，变得前所未有的通透、干净。 陈平心中喜悦，又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污垢，抬手运转灵力，准备施展一个清洁术，将身上清理干净。 然而，当他心念一动，灵力在经脉中运转的瞬间，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对劲！ 他惊喜地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运转，似乎比以往顺畅了太多！ 如果说以前他体内的经脉是一条虽然通畅，但总有些泥沙淤积的河道，那么现在，这条河道就是被彻底疏通！ 灵力在其中奔行，再无丝毫的滞涩之感，畅快淋漓！ 陈平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一个清洁术都忘了施展，直接从那恶臭的木盆中跨了出来，也顾不上身上的污秽，立刻盘膝坐下。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开始运转《上元诀》。 功法运转的瞬间，他便感觉到，四周天地灵气，正以一种比以往快了一丝的速度，被吸入体内，然后被功法迅速炼化为精纯的火属性灵力！ 果然不是错觉！ 虽然增幅并不明显，但对于他这种灵根资质本就不算上佳的修士而言，这一点点的提升，都足以让他欣喜若狂。 日积月累之下，这节省下来的时间，将是一个不俗的数字！ 这……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陈平赤身裸体坐在满地污水的房间中央，身上还覆盖着腥臭的油泥，脸上却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狂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