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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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的时间，如白驹过隙。 对宗门里大多数弟子而言，这一个月或许是修为的精进，或许是丹药法宝的增益。 但对陈平来说，这一个月，就是三百多个时辰的浇水、控火、梳理灵气。 他几乎是以药圃为家，将自己一身水、火、土三系灵力，掰开了揉碎了，一点点地喂给这片土地。 每日天不亮，他便起身，先用土灵力稳固地脉，再引动水灵力滋养冰晶花，最后小心翼翼地催发火灵力，温养赤炎草。 三种灵力在他体内交替运转，从最初的生涩滞碍，到如今的圆融如意，其间的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灵草有灵，能感知到人的心意。那冰晶花愈发剔透，蓝色冰霜般的叶片上，甚至凝结出细微的露珠，而赤炎草则红得像一团跳动的火焰，热力逼人。 一亩方田，一半寒冬，一半盛夏，竟被他伺候得生机勃勃。 这日，陈平刚用自己调配的土肥给最后一株赤炎草固好根，就瞧见看到远处有个身影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青色执事袍面容严肃，步履不疾不徐。 陈平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赶紧拍了拍手上的泥，又在衣服上胡乱蹭了蹭，可身上那股土腥味混着淡淡的草药香，怎么也去不掉。 核验弟子走到药圃前，脚步顿住了。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块废圃，以往每次来，看到的都是一片死气沉沉。 要么是水淹了火，要么是火烤干了水，从未有过例外。可眼前这番景象，却让他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左边的赤炎草，叶片肥厚，色泽纯正，每一株都昂着头，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稀薄的火灵气。 右边的冰晶花，蓝光莹莹，寒气内敛，丝毫没有被旁边的高温影响，反而生长得更加水灵。 两种属性截然相反的灵草，就这么被一条泥土小径隔开，互不侵犯，又共享着同一片地气。 “这……是你干的”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惊异。 他绕着石垒走了一圈，目光锐利，像是在检查什么阵法禁制，但一无所获。这里没有任何外力加持的痕迹，只有最纯粹的，人力耕耘的印记。 陈平紧张得手心冒汗，讷讷地点头：“师兄，我……我就是瞎琢磨，分边浇水，分边施肥，想着试试看。” 张元没说话，弯下腰，伸手先探向一株赤炎草。指尖刚靠近，便能感到一股灼热的气流。他点了点头，又将手伸向旁边的冰晶花，一股沁人的寒意立刻传来。 他站起身，重新打量着眼前的陈平。这个外门弟子，看上去憨厚老实，浑身沾满泥土。 “瞎琢磨”他嘴角扯了一下，似笑非笑，“宗门里瞎琢磨的人多了，能把这块地琢磨活吗。” 张元语气依旧公事公办，但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却消融了不少。 陈平听出他话里没有责备的意思，胆子也大了一点，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运气，都是运气。” “修行一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张元看着这片生机盎然的药圃，心里颇为感慨。 他见过太多眼高手低、妄图一步登天的弟子，也见过不少勤勤恳恳、却悟性不足的人。 像陈平这样，肯在一件苦差事上耗费如此心血，并真的做出了名堂的，实在是不错。 “你很不错。”张元终于给出了评价，这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分量格外重，“这只是第一步，灵草的生长周期长，要到第六个月才算功成。切不可骄傲自满。” 陈平心里一块大石轰然落地，喜悦像泉水一样从心底冒出来，让他整个人都轻快了。他用力点头，胸膛拍得“嘭嘭”响：“师兄放心！我一定把它们伺候到能入药为止！” 张元看着他那副傻样，眼神也缓了些许：“好好干。宗门不养闲人，但也从不亏待任何一个有功之人。” 说完，他便转身，沿着来路回去了。 直到张元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陈平还愣在原地，反复回味着那句“你很不错”。这种被人认可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就算有灵力的滋养上面却还是布满了老茧和划痕。 他再看向这片药圃，目光不再只是满足，更多了一份期待。 这不仅仅是一片药圃了。 这是他道途的起点，是他用汗水浇灌出的希望。 风吹过，赤炎草的叶片如火舌般摇曳，冰晶花的花瓣似冰蝶般轻颤，仿佛都在为它们的耕夫喝彩。 陈平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挽起袖子，又扛起了锄头。 未来的路还长，但现在，他还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