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万事开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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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外门弟子那间熟悉的房间关上门，陈平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紧绷了多日的神经，在这一刻才算彻底松弛下来。他一屁股坐到床上，整个人往后一仰，呈一个“大”字形躺平，盯着粗糙的木质天花板，一动也不想动。 外面是宗门，是庇护所，可只有在这方属于自己的小天地里，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安全感，才真正将他包裹。 许久，他才重新坐起身，从怀中摸出两样东西。 一件是那品相不凡的储物袋，赵师兄口中“老鬼的遗物”。 神识探入，内部空间不小比自己原先那个破烂货大了不止三倍。 另一件，便是那卷古朴的竹简。 他将竹简摊开，神识沉入其中，这一次，他看得更仔细。 《一阶符箓详解》 开篇并非直接讲如何画符，而是用大段篇幅，论述了符师的“器”。 “符者，以神为引，以气为墨，以笔为桥，勾勒天地之理于方寸之间……” “笔，非凡物。劣笔滞气，断神，毁纹，百不成一。良笔顺气，凝神，走线如丝，事半功倍……” 竹简上的文字，仿佛带着一股魔力，让陈平看得心头火热。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陈平喃喃自语。 他算是看明白了，想要靠这门手艺吃饭，前期投资必不可少。 “算了先搬家吧。” 将自己那点家当，包括最重要的涎灵菇，还有那柄不敢示人的追风剑，一股脑地全部转移到了新的储物袋里，然后将袋子贴身放好。 老话说得好，财不露白。 这个储物袋本身就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宝贝，可不能随意示人。 破地梭还是放到之前的储物袋，挂在腰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彻底放松下来，盘膝而坐，开始调养神魂。 之后几天，陈平闭门不出，专心打坐。 那枚“刺魂针”几乎抽干了他的神识，脑袋里空空荡荡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直到感觉神识恢复了七七八八，识海中那种被抽空的枯竭感已经消退大半他才起身离开了住处。 梧桐宗外的坊市，一如既往的热闹。 摊贩的叫卖声、修士讨价还价的争执声、法器碰撞的叮当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烟火气。 陈平却没有半点闲逛的心情，他此行目标明确——买一杆好笔。 他几乎逛遍了坊市里所有出售符箓材料的店铺，从简陋的地摊，到气派的阁楼，来来回回走了三遍。 每到一处，他都只问不买，将各种符笔的材质、性能、价格问了个底朝天，气得好几个店铺伙计直翻白眼。 最终，他在一家名为“百艺阁”的老店里，停下了脚步。 “道友，这支‘青玉狼毫笔’，笔杆由十年份的青玉竹制成，能温养灵力，笔头是取二阶妖兽‘追风狼’眉心的一撮精华毫毛，聚灵效果极佳。 “绝对是炼气期符师的上上之选！”一个山羊胡老头唾沫横飞地介绍着。 陈平拿着那支通体碧绿、触手温润的符笔，感受着从笔尖传来的微弱灵气波动，心中天人交战。 东西是好东西，价格也是真要命。 “八百块下品灵石，道友，一分都不能少了！这可是本店的镇店之笔！” 陈平的眼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八百块！从张阳那敲来的买命钱，加上自己辛辛苦苦做任务攒下的积蓄，几乎要去了一半。 他磨蹭了半天，最终还是咬碎了后槽牙，在老头“你赚大了”的眼神和自己肉痛的表情中，完成了交易。 捧着装有符笔的木盒走出店铺，陈平回头看了一眼“百艺阁”的招牌，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随后他又花了几十块灵石，去购置了坊市里最便宜的符纸，以及一瓶稀释过的、不知名的一阶妖兽血。 回到自己的狗窝，他关好门窗，深吸一口气，将崭新的符笔、符纸郑重地摆在桌上，颇有几分仪式感。 万事俱备。 研磨朱砂，调和兽血。 他深吸一口气按照竹简中记载的，最简单、最基础的“清洁符”的法门，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尝试。 将一张符纸铺在桌上，右手握住那支让他大出血的“青玉狼毫笔”，学着竹简里记载的姿势，提笔，蘸墨。 笔尖触及兽血，一股精纯的灵气顺着笔杆涌入，让他精神一振。 好笔，确实不一样！ 他定下心神，按照竹简中记载的，最简单、最基础的“清洁符”的法门，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尝试。 灵力随着笔锋注入，淡红色的符文在泛黄的纸上缓缓延伸。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然而，就在符文即将闭合的最后一刻。 “噗！” 一声轻响，符纸上灵光一闪，瞬间无火自燃，转眼就化作了一堆灰烬。 失败了。 陈平并不气馁，失败是成功之母嘛。他换上一张新纸，继续。 第二张，手一抖，笔锋拐了个弯，符文画错了，废了。 第三张，灵力输出不稳，时断时续，符纸直接裂开。 第四张、第五张…… 一连一下午，桌边的灰烬越堆越高，陈平的脸也越来越黑。 他扔下笔，看着眼前那一大堆“成功之母”，陷入了沉思。 他就不信这个邪了。 接下来的几天，陈平跟自己杠上了。他将自己关在屋里，除了偶尔去膳堂，所有时间都用来画符。 终于，在又一堆符纸和半瓶兽血化为乌有后的一天夜里，伴随着一阵极其微弱的灵光闪过，一张画得歪歪扭扭、看起来随时可能散架的清洁符，颤颤巍巍地躺在了桌上。 成了！ 那一瞬间，陈平感觉比打赢了筑基残魂还要激动。他小心翼翼地捏起那张宝贝符箓，迫不及待地注入一丝灵力。 呼—— 一道微不可察的清风在屋内卷过，吹起了地上几粒灰尘，然后……就没了。 威力小的可怜，但这是从无到有的突破！ 成功的喜悦像醇酒，让他飘飘然了许久。可当他冷静下来，开始算账的时候，那点喜悦瞬间烟消云散。 笔，八百。 符纸，算上废掉的上百张，大概二十块灵石。兽血，也用了十几块。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这张清洁符的成本，差不多……三十多块下品灵石。 而坊市里一张标准的清洁符，卖两块下品灵石。 这买卖，简直亏到姥姥家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陈平就在这种痛并快乐着的烧钱过程中度过。 他的积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但制符的成功率，也在龟速提升。 从最初的百不存一，到后来的十不存一，到现在勉强的五不存一。 虽然他画出来的，依旧是清洁符、引火符这种低阶符箓，但陈平已经颇为满足了。 万事开头难，至少，他已经成功迈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