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凤清雪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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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地深处，氤氲星光如银河垂落，轻拥着悬空神岛——栖凤岛。此岛乃天地灵枢交汇之所，汲取周天星斗精华，吞吐鸿蒙紫气。岛心一泓“涤尘”清泉，泉眼如混沌初开之始，汩汩涌动着乳白色灵雾，弥漫万物初生的纯粹气息。 泉畔灵玉温润如羊脂，其上赤足而立的素白身影，正是凤族当代真传凤清雪。她一袭九天冰蚕丝织就的羽衣，隐有星河流转暗纹，衬得肌肤胜雪，恍若冰魄雕琢。容颜绝世，气质清冷孤高如九霄悬月，眉心处一道神异的凤凰虚影盘旋飞舞，周身环绕冰蓝涅盘神火，其凝练精纯令万载长老亦喟叹：“此女天赋，万年未有！” 此刻，她掌托一面古镜。镜身非金非玉，边缘铭刻繁复凤凰云纹，镜面如澄澈止水——此乃镇族圣物“真凤巡天镜”，可洞穿万界壁垒。动用此镜需族长首肯，然族长闭关万载，凤清雪在长老殿软磨硬泡三日，方得大长老允准暂借。 “陶杨小弟的家乡……当真在那片荒芜之地”清冷嗓音浸着忧虑。她将一缕冰凤神力注入镜面，镜面嗡鸣震颤，星辰流转如瀑，最终定格于宇宙海边缘的“遗弃之墟”。那片区域昏暗死寂，星光稀疏如残烛，背景是吞噬一切的幽邃黑暗，灵气断绝、法则崩坏、生机湮灭，分明是生灵踏足即道基崩毁的绝对死域。 收回巡天镜，死寂画面深烙心头。五个月前那倔强少年的身影浮现：初入圣地时，他不过凡体浊骨，卑微如尘，幸得远祖真灵重塑先天灵根，才叩开道途之门。可他未因逆天改命自喜，一心只念父母亲人，那份近乎疯狂的执着，在资源唾手可得的圣地中显得格格不入。他如溺水者抓着稻草，日夜苦修不眠不休，绝境中不折的坚韧，恰似当年自己在冰凰崖独坐百日，忍受万载玄冰刺骨之寒。 “既是凤族真传，便是一脉同源，亦是我凤清雪的家人。”她心中默念，目光化为磐石决意，“家人欲还乡，纵前路是大道绝渊、万劫不复，我亦当倾力护其归途！” 此时的凤魂塔内，时光流速迥异于外界——外界一日，塔中百年。长生问道步步荆棘，每一境界突破都是对肉身、灵魂、意志的千锤百炼，是与天地法则、自身极限的惨烈搏杀，绝非吞丹服药可一蹴而就。陶杨深知，外界十五载，于他便是塔中一千五百春秋的漫漫苦熬，机遇亦是酷刑。 聚灵阵八年修炼（塔内时间），他便已触及感应境巅峰，距离融灵境只差临门一脚。剩下这四十二载苦修，并非为冲击境界，而是借着塔内充裕灵气夯实根基：将凡体淬炼得隐现金玉光泽，坚韧逾精钢；把经脉拓展如虬结龙筋，让灵力奔涌再无滞涩；更将丹田气海扩张至感应境的极致，使浩瀚灵力如万顷波涛在堤坝内澎湃激荡，发出雷鸣般的低沉轰鸣。当他紧闭的眼眸再次睁开，少年眼中的青涩早已褪尽，沉淀下古井深潭般的沉凝沧桑，只待一场酣畅淋漓的破境之战。 踏入第二层“泉眼开府”空间的刹那，狂暴灵气裹挟着锐金之气如刀割面。目之所及，暗金沙砾悬浮成无边戈壁，九轮血色骄阳悬于天穹，蒸腾的热浪几乎要熔解灵力——此地正是为融灵境特设的试炼场，而此境的关键，便是在丹田凿开“灵力泉眼”，让天地灵气如活水贯通，彻底摆脱感应境“守着死水潭”的困局。 陶杨早将《凤凰涅盘经融灵篇》的要诀刻入识海：“泉眼不开，灵脉如涸泽；泉眼一开，天地为我源。”他指尖轻弹，玉瓶中淬灵草灵液入喉，一股清凉药力直抵丹田，像给沸腾的气海覆上一层薄冰，暂时压下了那股急于破境的躁动。 盘膝定坐，他凝神沉入体内。五十载苦修攒下的灵力在经脉中奔涌，如蓄满的江河，只待凿开那道通往新境的闸门——丹田紫府最深处，那片从未被灵力触及的“灵窍盲区”，便是泉眼的根基所在。 “嗡——” 第一缕灵力探向灵窍壁垒，竟被弹回，震得他气血翻涌。这灵窍比预想中更硬，似是天生与灵力相斥的顽石。陶杨眸色一沉，咬破舌尖，将滚烫精血混入灵力之中。刹那间，原本澄澈的灵力染上赤红，如烧红的钢钎，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再次猛撞灵窍！ “呃！” 剧痛如电流窜遍全身。那感觉像是用锥子在骨髓里钻孔，丹田深处传来撕裂般的疼，连识海都跟着震颤。冷汗混着血珠从毛孔渗出，刚触到空中的热浪便蒸腾成烟，在皮肤上留下暗红的痂痕。气海在冲击与反噬中剧烈收缩，灵力冲撞着经脉，发出“咯吱”的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崩断。 就在这时，远处戈壁传来沉重的踏地声。数十尊由暗金灵晶与玄铁铸成的傀儡从沙砾中站起，幽蓝的眼瞳锁定陶杨，迈开步伐合围而来。它们体内的狂暴灵气与陶杨正在冲击的灵窍产生共鸣，像无形的重锤，不断敲打着他的灵力运转。 “不能停！” 陶杨猛地展动凤凰之翼，赤金色的火焰沿着羽翼边缘流转，织成一道护罩将自己裹住。他知道，这些傀儡是试炼的一部分，更是催他破境的警钟——若不能在它们近身之前凿开泉眼，轻则前功尽弃，重则灵脉尽毁。 他收敛所有心神，将精血灵力凝成一点，如钻子般对着灵窍壁垒反复冲击。一次，两次，十次……灵窍壁垒上终于浮现出一道发丝细的裂痕。 “就是现在！” 陶杨喉间滚动，另一瓶淬灵草灵液瞬间入腹，药力如潮水漫过丹田，稳住了即将溃散的气海。他将五十载苦修的所有灵力、所有意志、甚至骨子里那股归乡的执念，尽数灌入那道裂痕！ “咔嚓！” 一声轻响，却如惊雷在丹田炸响。灵窍壁垒碎了！ 外界的灵气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带着奔涌的势能冲进丹田。陶杨清晰地“看”到，紫府深处裂开一个芝麻大的孔洞，丝丝缕缕的灵气从孔洞中溢出，与他自身的灵力缠绕、融合，带来一种从未有过的充盈感——这便是灵力泉眼！ 几乎同时，傀儡已冲到近前，巨拳带着破风之势砸在翼罩上。“砰”的一声，护罩震颤，陶杨喉头一甜，血溅衣襟，眼中却燃起更烈的火。 他散去护罩，凤凰之翼猛地扇动，赤金火焰如刃，迎着傀儡劈砍而去。奇妙的一幕发生了：被火焰切碎的灵晶碎末刚一飞溅，便被泉眼牵引着，化作精纯灵力涌入体内。原本消耗的力量，竟在瞬息间补足。 这就是融灵境的真谛——不再困于体内那点存量，而是借泉眼引天地灵气为己用，生生不息。 陶杨在傀儡群中穿梭，羽翼翻飞间，泉眼在灵气冲刷下缓缓拓宽，从芝麻大到米粒大小，隐隐有了融灵境第二重的气象。 当最后一尊傀儡在火焰中崩解，陶杨落回戈壁，盘膝调息。体内灵力比从前精纯了数倍，流转间再无滞涩，与天地灵气隐隐呼应，仿佛成了这方空间的一部分。 他摸出储物袋里的淬灵草和灵髓膏，指尖摩挲着玉瓶，眼中透出坚定：一年拓泉眼至三重，再用两年时间冲至九重，让泉眼如渊似海，彻底摆脱“吸灵如饮鸩”的窘迫。 融灵境第一重，成了。 他亦从未想过，那位高高在上、清冷如月的“清雪姐”，会为他这异界来的“小弟”动用镇族圣物，甚至准备惊动古祖。这份厚重如山的情谊，必让他终身难忘。 塔外，栖凤岛上的凤清雪已从“通玄殿”归来，手中握着拓印“遗弃之墟”大致星轨的玉轴。她转身走向族中禁地深处，七彩凤火缭绕的石榻前，古祖的气息在光影中沉浮，却不知她此来目的。 “清雪丫头，此来所为何事”古祖的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悠远。 凤清雪屈膝行礼，姿态恭敬却坚定：“恳请先祖施展‘回溯天机术’。五个月前祭坛召唤时，远祖真灵带回一位名叫陶杨的少年，他如今已是我族真传。我想请先族追溯当时的时空波动，定位他家乡的精确坐标。” 古祖眼中讶色一闪：“为一个人族少年耗费我出手一次，值否” “他得远祖认可重塑灵根，既入我凤族真传，便是一脉家人。”凤清雪语气如冰玉相击，不容置疑，“且他重情重义，一心渴望归乡探望亲人，那份执念堪比金石。我已用“真凤巡天镜”锁定大致区域，却因‘遗弃之墟’法则混乱无法精确定位，只能求先祖相助。” 古祖凝视她片刻，忽笑：“这护短的性子，倒像我当年。罢了。”抬手结印，指尖溢出缕缕银丝，于空中交织成玄奥光网，时空碎片如流萤飞舞。画面最终定格于祭坛召唤瞬间——空间裂缝撕开，少年惊慌的脸庞闪过，裂缝彼端，一颗蔚蓝色的星球轮廓清晰无比，伴生行星的轨迹历历在目。 “原来是哪里，倒是个有意思的地方！”古祖眼含深意的看了一会。收手，气息平稳，“坐标已印入你识海。只是那地灵气稀薄，天地禁绝，归途凶险，丫头，你好自为之。” “多谢先祖！”凤清雪眼中星光骤亮，深深叩首。 离了禁地，她将星图拓本与识海中的精确坐标反复比对确认，又前往丹房，取了足够在荒芜死寂星域长途跋涉的避尘珠、聚灵丹、固元丹等必需品。 一切准备妥当，她再次望向那座矗立在圣地深处、流淌着时光之力的凤魂塔，清冷的嘴角终是泛起一丝极淡却真实的浅笑。 待他破关而出，这份归乡的“路引”，便是她为这个“弟弟”准备的第一份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