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魂不灭，泉有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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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三滴宛如翡翠的养魂露落下，无声无息地融入了那三十六名濒死药农的眉心。 刹那间，一股磅礴如海的生命气息轰然炸开，仿佛枯竭的河床迎来了三月春霖。 原本已经皮包骨、面如死灰的药农们，干瘪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饱满，死寂的胸膛开始有了微弱而坚定的起伏。 不过数息之间，第一个药农眼皮颤动，猛地睁开了双眼，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上面已经重新覆上了血肉，而非临死前的枯槁。 “我……我活了”他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不敢置信。 一个带动一个，很快，三十六名药农尽数苏醒。 他们环顾四周，看到彼此重获新生的模样，又看到那站在他们身前，宛若神只降世的少女，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是她，是这个少女将他们从黄泉路上拉了回来！ “恩人！”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下一刻，三十六名汉子齐刷刷地跪倒在地，泪水混合着泥土，泣不成声。 他们不是没有骨气的懦夫，而是被青蘅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得不成人形，又在绝望深渊中被赐予新生的可怜人。 这一跪，是他们最真挚的感谢，是对生命的敬畏！ 苏菱安没有躲，她受得起这一拜。 就在此时，一道虚幻的、带着草木清香的残魂从祭坛上方的灵泉中缓缓盘旋而下，正是藤娘。 她的魂体比之前凝实了些许，目光悲悯地看着那些药农，而后转向苏菱安，声音空灵而悠远：“药宫有训：‘泉心所向，药魂所归。非血统，乃仁心。’青蘅为了所谓嫡脉荣耀，扭曲祖训，以活人养药，早已背道而驰。” 话音未落，她那虚幻的指尖轻轻点向苏菱安的眉心。 一缕温和的青光瞬间没入，苏菱安只觉得识海中的灵泉轻轻一颤。 “你以仁心救我，灵泉亦因你而救我……从今往后，你才是……这百草幽谷的新药主。” 另一边，盘膝调息的叶寒舟猛然睁开了眼。 那双本就异于常人的金瞳此刻更是光芒大盛，锐利如鹰！ 就在刚才，他体内的蛊王竟毫无征兆地躁动起来，那不是面对剧毒时的警惕与贪婪，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面对上位存在的敬畏与臣服！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苏菱安身上。 只见她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青色光晕，圣洁而神秘。 他的神识能模糊地感应到，那口被她称为“空间”的灵泉，正在她的识海中缓缓旋转，仿佛在与藤娘的残魂，与这整片山谷的古老意志进行着某种无声的对话。 叶寒舟心头剧震：这泉，不止是一个空间……它是活的！ 是一个拥有自主意识的古老存在！ 祭坛之上，青蘅目睹着自己精心营造的一切土崩瓦解，状若疯魔。 她不信，她不甘！ 她是药皇嫡脉，是天生的药主！ “不可能！”她凄厉尖叫，高高举起手中的药皇令，“我是青蘅！药皇血脉！第五傀儡，听我号令，给我杀了她！” 令旗挥动，黑气缭绕，然而，预想中更为强大的傀儡并未出现。 反倒是苏菱安身前的那口灵泉猛地光芒大作，一道比藤娘更为凝实、更为威严的药魂虚影自泉眼之中冲天而起！ 那虚影头戴百草冠，身披藤萝衣，一双眼睛仿佛看透了千古岁月，冷漠地注视着青蘅，挡在了苏菱安身前。 “你，已失资格。” 四个字，如同九天玄雷，狠狠劈在青蘅心头。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满脸的不可置信：“为什么……为什么！我是药皇嫡脉，这药魂是我先祖所留，为何它要护着一个外人！” 藤娘的残魂飘至她面前，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悲哀：“因为你心中早已没有了对药草的敬畏，对生命的怜悯，剩下的，只有对权力和血统的执念。” 苏菱安缓缓向前一步，在万众瞩目之下，她取出了那枚苏家古玉。 同时，叶寒舟手中的寒菱剑似乎也受到了某种感召，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 苏菱安将古玉与寒菱剑并置于胸前。 奇迹发生了！ 古玉上晦暗的星辰纹路陡然亮起，与寒菱剑剑格上那个古老的“同生”铭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共鸣！ 一金一青两道光芒交织缠绕，直冲云霄！ “轰隆隆——” 整个百草幽谷地底传来剧烈的轰鸣，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即将苏醒。 那些盘踞在山谷各处、狰狞可怖的药藤，竟在这一刻像是遇到了天敌，纷纷退散收缩，露出了祭坛后方一条被掩盖了千年的、通往地宫深处的古老石阶。 石阶旁的崖壁上，随着藤蔓退去，一行尘封的刻字在光芒的照耀下浮现出来，字迹苍劲，透着无尽的岁月威严： “苏氏执玉，叶氏持剑，同生契成，药宫重光。” 苏菱安的目光越过那重光的地宫入口，落在面如死灰的青蘅身上，声音清冷而坚定：“我不是来夺你的道，是来告诉你——你走错了路。” 百草幽谷的最高处，墨鸦独自立于悬崖之巅。 他那只冰冷的机关臂上，嵌入的晶石已在不知不觉中大半化为了瑰丽的紫金色，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八个大字——“药宫重光，药宫重光……” 他猛地撕下一角衣袍，将自己刚刚凭记忆绘制的药宫地形图与藤娘残魂消散前最后的影像一同封入一个特制的信筒，而后装载于一只通体漆黑的机关鸟腹中。 “传信，”他顿了顿，” 机关鸟振翅而去，消失在天际。 墨鸦遥遥望着那深邃的地宫入口，低声自语：“被遗忘了千年，或许……是时候该有人重启真正的药宫了。” 地宫深处，是救赎，还是更深的谜团 苏菱安不知道。 但她知道，这是她的宿命。 她深吸一口气，望向身侧同样面露惊异的叶寒舟，而后毅然决然地踏上了第一级石阶。 这一程，不止为救人，更为寻根。 脚掌落下的瞬间，地宫石阶幽深，苏菱安踏下第一级，胸前那枚与她血脉相连的古玉忽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识海中的灵泉紫池，也随之翻涌不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