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哥，这次换我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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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如潮水般从五脏六腑涌来，苏菱安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落在地。 喉头一阵腥甜，鲜血自她苍白的唇角溢出，蜿蜒而下，在她素净的衣襟上绽开一朵触目惊心的红梅。 她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全身撕裂般的痛楚，可那只被震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却像是与怀中的古玉融为了一体，攥得死紧。 滚烫的玉石仿佛有生命一般，将灼人的温度源源不断地渡入她的掌心，也烙印进她的识海。 那片模糊的血色中，母亲倒在她面前的画面再度浮现，那双温柔的眼眸里最后残留的，是无尽的担忧和不舍。 她是为了封印哥哥体内的“门”，为了护住她，才耗尽了最后一丝生机。 “门”…… 苏菱安的脑海中回荡着黑雾化作的苏烬那冰冷无情的话语——“杀了她”。 门要他杀人 要他亲手斩断这世间最后的血脉羁绊，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孤魂野鬼，一个只知杀戮的傀儡 好啊。 一抹决绝到近乎疯狂的厉色，骤然在她浸满血与泪的眼底燃起！ “我偏要他记起自己是谁！”她嘶哑地低吼，声音不大，却字字泣血，带着不惜玉石俱焚的狠戾。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漂亮的杏眼此刻赤红一片，死死地锁定在不远处那个被黑雾包裹、眼神空洞的身影上。 她不再试图闪躲，也不再寄望于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封印。 娘用血封他，是为护他。 我用血开他，亦是为护他！ 心念电转间，苏菱安催动体内仅存的灵力，将丹田灵泉强行引至掌心。 一缕缕精纯的灵泉之力顺着经脉汇聚，在她颤抖的指尖，竟燃起一簇跳跃的银色火焰！ “这一世，我不做被护的妹妹……”她一字一顿，仿佛在对九泉之下的母亲立誓，“我要当，护哥的姐姐！” 就在此时，不远处，被气浪掀翻的小桃挣扎着爬了起来。 她顾不上自己嘴角的血迹，踉踉跄跄地扑向祭童首领死后遗落的那串断铃。 那铃铛已经残破不堪，此刻却在她怀中无风自动，发出一阵阵微弱而尖锐的嗡鸣。 小桃像是被什么东西攫住了心神，双眼紧闭，眉头痛苦地拧在一起。 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伴随着铃音，强行冲入了她的脑海！ 画面里，是冰冷幽暗的祭坛。 年仅七岁的苏烬，四肢被森然的铁链锁着，瘦小的身体上布满了青紫的伤痕。 一个身穿影阁长老服饰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挂着一丝残忍的冷笑：“心源之子，天生的容器。唯有历经千蛊蚀神之痛，方能炼成开启‘门’的活钥。” 画面一转，大雪纷飞的寒夜，男孩趁着守卫换班的间隙，用磨尖的石片生生割断了捆手的绳索。 他衣衫单薄，赤着双足，在没过脚踝的积雪中疯狂奔逃。 寒风如刀，割得他脸颊生疼，可他漆黑的眼眸里却闪烁着一往无前的光亮。 他要去镇远镖局，他要回家，他要找阿菱！ 妹妹还在等他！ 然而，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一双笼罩在黑袍下的手，却如同鬼魅般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被轻而易举地抓了回去，迎接他的是更深沉的绝望和足以摧毁一切心智的酷刑。 他所有关于家、关于妹妹的记忆，都被一股霸道绝伦的力量硬生生抽离、碾碎、焚毁。 “不……”小桃猛地睁开眼，泪水决堤而出，她失声痛哭，朝着苏菱安的方向凄厉地喊道：“小姐……别怪他！他一直在找您……他一直在找您啊！” 这一声呼喊，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苏菱安的心上。 她双目中的赤红愈发浓烈，几乎要滴出血来。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她一直以为哥哥是在那场灭门惨案中失踪，却不知他竟在那么小的时候，就承受了这般非人的折磨！ 他拼了命地想回家，却被那些畜生一次又一次地拖回地狱！ 滔天的恨意与无尽的心疼交织，化作一股决然的力量。 苏菱安不再犹豫，她将掌心那燃烧着银焰的灵泉，尽数注入怀中的古玉！ 嗡——！ 古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泉水在玉石内部急速流转，竟在半空中投射出一幕虚幻的倒影。 画面中，是镖局的灵堂，已经长成少年的苏烬，跪在母亲冰冷的尸首前，那张与此刻的杀戮机器截然不同的脸上，布满了泪水与绝望。 他用拳头捶打着地面，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娘……我来晚了……我来晚了！阿菱……阿菱还在等我回家……” 那是他最后一次清醒的记忆！ “哥……”苏菱安泪如雨下，看着画面中那个绝望的少年，她的心像是被万千钢针穿刺。 她猛然将那块滚烫的古玉从怀中扯出，狠狠按向自己的心口！ “噗！” 玉石的尖角刺入皮肉，心头血瞬间涌出，被古玉贪婪地吸收。 以我心头血为引，逆转乾坤，重塑记忆！ “哥，我在这里。”她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黑雾中的身影柔声低语，声音里带着令人心碎的温柔，“别怕，我来接你回家了。” 话音未落，吸收了她心头血与灵泉的古玉光芒大盛！ 那磅礴的灵泉之力不再是火焰形态，而是化作一张铺天盖地的银色丝网，以雷霆万钧之势，再度扑向苏烬心口那道布满裂痕的封印！ “不好！” 几乎在同一时刻，远处的叶寒舟脸色骤变。 他与苏菱安身负双心契，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生命波动。 就在方才，他感觉到苏菱安的生命灵力如开闸的洪水般疯狂流逝，其中还夹杂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惨烈气息！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他体内爆发，寒毒不受控制地逆冲识海，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猛地咬破舌尖，腥甜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 他强行逼出一滴蕴含着他本源之力与恐怖寒毒的精血，以双心契为媒介，隔空注入！ “你要疯，我陪你。”他低沉的嗓音里，透着一丝无奈的宠溺与不容置疑的坚定。 那滴精血化作一道冰蓝色的流光，瞬间跨越空间，顺着冥冥中的契约联系，精准地没入苏菱安的后心。 一股森然却又带着稳定力量的寒气顺着她的经脉迅速流转，及时护住了她那因灵力过度透支而濒临崩溃的灵台。 而战场的另一端，屋脊之上，一直用机关目观察战局的墨鸦，瞳孔猛然收缩！ 他的机关目能捕捉到常人无法察觉的能量脉动。 此刻，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从苏烬体内弥漫出的黑雾，其能量脉动的频率……竟然和凤脊楼下镇压的皇城地脉，达到了惊人的一致！ “该死！是共鸣！”墨鸦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门心’在借苏烬的身体作为媒介，与整个皇城的地脉产生共鸣！它想把这里变成它的领域！” 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块特制的符板，指尖如飞，以最快的速度在上面刻画着繁复的隔绝符文。 “来不及了……若封印被这股力量彻底撑裂，苏烬会瞬间被吸干，而整个皇城，都会沦为一场史无前例的祭场！” 战场中心，那张由苏菱安以心血和灵泉织就的银网，已经覆盖在了苏烬心口的封印之上。 银丝如活物般，开始钻入那些狰狞的裂隙，试图将它们强行缝合。 黑雾剧烈翻涌，发出一阵阵不甘的咆哮。 被银光与黑雾同时侵蚀的苏烬，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那双被金色符文占据的眼眸中，金光疯狂闪烁，时而混沌，时而竟透出一丝挣扎的清明。 他缓缓地、颤抖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拨开那遮蔽视野的黑雾，去触碰那个让他感到无比熟悉又心痛的身影。 他的指尖，最终隔着数尺的距离，轻轻地、虚虚地落在了她的发梢方向。 “阿菱……” 一个沙哑、破碎，却带着无尽眷恋的声音，从他喉咙深处挤出。 “快……快走……我……撑不住了……” 然而，话音未落，他体内的黑雾仿佛受到了这丝清醒意识的挑衅，猛然暴涨！ 金色的符文瞬间被黑暗吞噬，那丝清明荡然无存。 他伸出的手猛地调转方向，五指成爪，狠狠地掐向自己的喉咙！ “杀了她！杀了她！她是钥匙的容器！必须死！” 他掐着自己的脖子，对自己下达着最残忍的命令，面目狰狞，状若疯魔。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菱安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没有后退，反而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扑上前去！ 在苏烬失控的手臂彻底扼杀他自己之前，她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将自己的额头，死死抵在他那被封印与黑雾反复拉扯的心口。 温热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他冰冷的衣襟上，瞬间被那狂暴的黑气蒸发。 “哥，我不走。”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无比坚定。 “以前，都是你护着我。这一次……” “换我护你。”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体内那被叶寒舟稳住的灵泉，仿佛响应着主人的最终意志，轰然爆发！ 刹那间，银光如怒涛，如曜日，以两人为中心，炸裂成一道巨大的光幕，将他们彻底笼罩。 刺目的光辉吞噬了一切，无论是翻涌的黑雾，还是周围的断壁残垣，都在这片纯粹的银色世界中失去了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