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我的盖头一掀，你们的命就该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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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哭泣之声，如泣如诉，仿佛从九幽地府传来，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刺骨的怨毒。 随着这诡异的鼓点，整座镜中城开始剧烈震颤，蛛网般的裂痕从大殿的阵眼处疯狂蔓延，琉璃砖瓦簌簌而落，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个瘦小干瘪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殿角阴影之中。 那是个孩童模样的傀儡，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红肚兜，脸上画着诡异的油彩，双目空洞，手中正举着一对白骨鼓槌，机械而疯狂地敲击着面前一面暗红色的皮鼓。 咚——无人迎。 咚——无轿送。 咚——无亲贺。 咚——无夫君，入空房！ 鼓声凄厉，一声比一声急，仿佛在催促着一场永无终点的死亡婚礼。 殿内百具影新娘的哭声随之愈发凄惨，她们身上的红线仿佛活了过来，勒得更紧，几乎要将她们的虚影彻底撕碎。 “是哭嫁鼓童！”苏菱安肩上的墨鸦机关舌骤然颤动，发出尖锐的金属摩擦声，“主人，那鼓皮……是用未经人事的少女背皮，鞣制七七四十九天而成！那鼓槌上缠绕的，是她们死前被剪下的发丝！” 墨鸦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暴怒，那是对生命被如此亵渎的极致愤恨。 它不等苏菱安下令，猛然张开鸦喙，胸腔内重铸的机关心高速运转，喷出一股璀璨的金粉，如同流星般精准地洒向那面血色鼓面！ “我以‘苏菱安’之名，令你——哑！” 金粉沾染鼓面的瞬间，仿佛滚油泼上寒冰，发出一阵刺耳的“滋啦”声。 那令人心神欲裂的鼓声戛然而止，敲击的鼓槌僵在半空，瘦小的鼓童傀儡浑身一震，竟从眼眶中流出两行黑色的机油泪，随即“咔嚓”一声，散成了一地零件。 阵眼彻底崩裂！ 轰然巨响中，整座祠堂大殿向内坍塌。 苏菱安却稳稳立于废墟中央，任凭碎石瓦砾从身侧坠落。 她伸出素手，只见那百具影新娘消散前滴落的、饱含怨念的血泪，化作上百颗赤红色的珠子，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尽数飞向她的掌心。 灵泉之力流转，将这百傀血泪缓缓收拢、熔炼、凝结。 不过眨眼之间，一枚通体血红、却又流淌着淡淡金芒的新镯，便已成型，被她戴在了皓白的手腕上。 她抬手，决然地掀开头上那方沉重的红盖头。 红纱如血色蝴蝶般飘然落地，露出一张清冷绝艳的容颜，以及那双在昏暗中熠熠生辉的紫金双瞳。 她扫视着周围支离破碎的残阵，声音清冽如冰泉，响彻这方即将毁灭的天地：“我今日穿红，不是为嫁，是为——斩邪！” 话音落，照虚镜从她袖中飞出，悬于半空。 镜面光华流转，不再映照现实，而是如同时光回溯般，翻转出一幕久远的画面—— 画面中，还是少女模样的绣娘婆，梳着双丫髻，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裙，正长跪在气派的苏府门前。 她手中紧紧捧着一双亲手绣制的、针脚细密的云纹锦鞋，眼中噙满泪水，痴痴地望着苏父坐上马车，远去的背影。 那眼神，是倾慕，是卑微，是求而不得的绝望。 “不……这不是我！不是！”废墟深处，绣娘婆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吼，从阴影中踉跄而出。 她脸上的缝合线寸寸崩断，两颗纽扣眼珠因为极致的疯狂而猛然碎裂，露出底下空洞的黑窟窿。 “我才是对苏家最忠心的！我才是最守苏家规矩的！” 她疯狂地撕扯着自己那张拼凑的脸皮，仿佛要撕掉那段不堪的过往。 随着她的动作，她十指上缠绕的红线猛然暴起，化作千丝万缕的血色长鞭，铺天盖地般朝着苏菱安席卷而来，欲将她拖入那象征着规矩与束缚的苏家祠堂深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彻空间。 悬于半空的照虚镜镜面，竟被人从“外面”一剑击碎！ 叶寒舟的身影挟着一身凛冽的霜气，破镜而入。 他手中那柄漆黑如夜的烬霜长刀，刀锋上流转着森然寒芒，只是一记横扫，便将那漫天红线尽数斩断！ “她的规矩，轮不到你来定。”他落在苏菱安身侧，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 苏菱安没有丝毫迟疑，将体内灵泉之力疯狂注入修复如初的照虚镜。 镜光瞬间暴涨，不再是柔和的映照之光，而是化作一柄无坚不摧的光之利刃，直刺绣娘婆的心口！ 光刃穿心而过，绣娘婆的动作骤然凝固。 而在她面前的照虚镜中，画面却陡然一变——那个跪在苏府门前的少女，被一只温暖的手扶起，苏父温和的笑脸出现在她面前。 紧接着，画面流转，两人携手步入花门，拜堂成亲。 镜中的她，终于如愿以偿，成了苏家的主母。 现实与虚幻，形成了最残忍的对比。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绣娘婆仰天嘶吼，那声音中蕴含的，是积压了百年的不甘与怨恨。 她空洞的眼眶中流下血泪，身上燃起熊熊的业火。 火焰中，她最后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晰：“主母……老婆子……我对得起你……” 话音未落，她已在烈焰中化为飞灰。 随着她的消亡，那百具若隐若现的影新娘，竟在火光中缓缓跪下，朝着苏菱安的方向，齐齐叩首。 那是解脱，也是感激。 一叩之后，她们的身影便化作漫天光点，消散于风中。 镜中城彻底崩塌，化为虚无。 苏菱安与叶寒舟并肩走出那片扭曲的空间。 在她的灵泉空间内，照虚镜静静悬浮，镜背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行烙印般的小字：正妻之名，天地共证。 她抬眸，望向身旁的叶寒舟，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带着几分戏谑：“你说，若哪天真有人不开眼，拿什么皇室联姻的旨意来逼我入宫，我是不是也该办一场这样的大戏——让全天下都看看，谁才是你叶寒舟明媒正娶的妻” 叶寒舟伸手，将她揽入怀中，那柄煞气逼人的烬霜长刀化作一道黑芒，缠绕上他的手腕，宛如最亲密的烙印。 他低头，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声音低沉而危险：“谁敢动你，我便让他的婚宴，变成葬礼。” 风拂过她的发梢，也拂过他腕上缠绕的烬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这风自镜中城而出，穿过万里山河，最终抵达的，却是早已化作一片废墟的归心门。 在那里，风雪欲来，一朵孱弱的白莲，正在刺骨的寒意中，悄然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