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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的初夏，清溪村被连片的麦浪染成金涛，风卷着麦香穿村而过时，段家院子里的梧桐树枝桠间，已挂满了红彤彤的喜字。 筱棠坐在东厢房的木炕上，指尖轻轻摩挲着嫁衣的领口。那是件正红色的的确良衬衫，领口绣着细碎的白梅花——是妈妈李秀莲熬了三个通宵绣的，线是陆瑶托人从省城捎来的真丝线，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慢点穿，别扯了线。”李秀莲小心翼翼地帮她理平衣角，眼眶微红，“还记得你五岁那年雪夜，裹着破棉袄缩在我怀里要红薯吃，这转眼就成新娘子了。” 筱棠鼻尖一酸，抬头望见镜子里的自己。二十岁的姑娘眉眼舒展，褪去了末世带来的沉郁，眼底是被岁月和亲情浸润的清亮。她伸手握住妈妈粗糙却温暖的手，指尖带着灵泉水的微温：“妈，以后我还天天陪您吃饭。” 窗外传来一阵自行车铃响，夹杂着六哥段明浩的吆喝声：“陆衍哥到啦！快堵门要喜糖咯！” 筱棠笑着起身，刚走到门口，就见院门口停着辆擦得锃亮的永久牌自行车，车把上绑着红绸，随风轻摆。陆衍站在车旁，穿一件深蓝色的卡其布中山装，领口系着红领结，身姿挺拔，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温柔。他手里拎着两个印着“囍”字的帆布包，见筱棠出来，脚步顿了顿，眼神从她的发梢落到裙摆，轻声道：“筱棠，你今天真好看。” 周围的乡亲们起哄着拍手，爷爷段守业拄着拐杖站在堂屋门口，脸上堆着笑，却悄悄用袖口擦了擦眼角。段明远、段明阳几个兄弟围上来，笑着打趣陆衍：“想娶我们家小妹，可得先过我们这关！”陆衍从容地从包里掏出水果糖和花生，分给众人，目光却始终追着筱棠，低声道：“早就过了，从1962年那次在农科院后树林认下暗号开始，就过了。” 筱棠心头一暖，想起那年两人在小树林里，他低声说出“龙国基地，207号陆衍”时，她攥着衣角泪涌的模样。末世里并肩作战的硝烟仿佛还在眼前，可转眼，他们已在这和平年代，要许下相守一生的承诺。 吉时一到，鞭炮声在村口炸响。陆衍扶着筱棠坐上自行车后座，她伸手轻轻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背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麦香和机械油的味道——那是他常年在农科院摆弄器械留下的气息，却让她觉得无比安心。自行车缓缓驶出村子，路边的麦子随风弯腰，像是在为他们送行，远处的青山连绵，正如他们将要走过的岁月，悠长而安稳。 婚礼的仪式简单却热闹。堂屋正中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毛主席像，两边是亲友们送来的贺礼：有张婶送的两双绣着“百年好合”的鞋垫，有王干事托人捎来的一本《农业技术手册》，还有陆振国和苏婉带来的一块上海牌手表，说是给筱棠的嫁妆。 “一拜天地——”村里的老支书高声唱喏。 筱棠和陆衍并肩站在堂屋中央，对着门外的天地深深鞠躬。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吹动了桌上的红烛，光影摇曳间，筱棠仿佛看见末世里那片被血色浸染的天空，与此刻湛蓝的天重叠。她知道，这一拜，是谢岁月厚待，让他们能在这一世重遇。 “二拜高堂——” 两人转身，对着坐在椅子上的爷爷、奶奶和双方父母鞠躬。段守业站起身，颤抖着端起桌上的茶杯，递给他们：“守好家，过好日。”简单六个字，却藏着他对孩子们所有的期盼。筱棠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想起那年粮票危机时，爷爷握着她的手说“爷爷帮你守着”，想起他发现她的秘密后，默默用空间草药帮她调理身体。她哽咽着应道：“爷爷，我们会的。” “夫妻对拜——” 陆衍微微侧身，望着筱棠的眼睛。他的眼神深邃，像是盛着两世的时光，轻声道：“筱棠，末世欠你的婚礼，这世我用一辈子来补。”筱棠望着他，笑着点头，泪水却忍不住滑落。她想起末世里最后那场战役，他为了掩护她，后背被丧尸皇的利爪抓伤，她抱着他在废墟里哭，他却说“下辈子，一定娶你”。如今，他做到了。 两人对着彼此深深鞠躬，周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段明杰端来两碗用空间灵泉水煮的红枣粥，笑着递过来：“喝了这碗粥，早生贵子，和和美美！”筱棠接过粥，递了一碗给陆衍，两人相视而笑，小口喝着，甜意从舌尖漫到心底。 宴席就摆在院子里的空地上，几张木桌拼在一起，桌上摆满了菜：有空间灵泉水养的鱼，肉质鲜嫩；有灵植空间种的青菜，翠绿欲滴；还有陆衍用机械空间改良工具炖的红烧肉，香飘满村。乡亲们围坐在一起，边吃边夸赞：“段家这日子越过越红火，筱棠和陆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看这菜多丰盛，比过年还热闹！” 筱棠和陆衍挨桌敬酒，遇到熟悉的乡亲，总能想起过往的点滴：给李奶奶送过草药的张婶，帮着澄清粮票误会的村支书，还有那些跟着爷爷种过耐旱种苗的社员。每一句祝福，都像是一颗珍珠，串起了他们在清溪村的岁月。 傍晚时分，宾客渐渐散去。陆衍牵着筱棠的手，回到布置一新的新房。屋里的陈设简单却温馨：墙上贴着两人的黑白合影，桌上放着一盏台灯，还有筱棠用空间棉花做的被褥，松软厚实。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陆衍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木戒指，递到筱棠面前。戒指是用空间硬木做的，被他用机械空间打磨得光滑圆润，内侧刻着两个小字：“念棠”。“末世里没来得及给你戒指，这枚是我亲手做的。”他握着她的手，将戒指轻轻套在她的无名指上，“以后，我护你一辈子，护我们的家一辈子。” 筱棠摸着戒指上的刻痕，泪水再次落下，却笑着说：“陆衍，有你在，哪里都是家。” 她想起1962年那个雪夜，她从末世重生而来，抱着奶奶的腿要吃的；想起第一次用空间种出土豆，看着家人吃饱饭时的欣慰；想起和陆衍在农科院外的树下，确认彼此身份时的激动。一路走来，从解决温饱到全家逆袭，从空间初用到双空间联动，她守护了家人，也寻回了挚爱。 月光下，两人并肩坐在炕沿上，窗外的麦浪随风低语，屋里的红烛静静燃烧。末世的遗憾，终在这一世，被岁月酿成了圆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