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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跨进自家小院，段筱棠手里的布袋子就被扑过来的弟妹围了个严实。小三段明辉踮着脚扒着袋子口，小脑袋往里面瞅，眼睛亮得像揣了两颗星星：“姐！这里面是不是糖啊陆衍哥给的糖” “小声点！”段筱棠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把袋子递到迎出来的奶奶手里，“是陆叔叔买的水果糖，还有苏阿姨给的黄豆，说让您磨豆浆给弟妹们喝。” 奶奶王秀兰接布袋子时，指腹触到里面硬邦邦的糖块，眼眶瞬间热了。她掀开袋子一角，看着里面裹着透明糖纸的水果糖，又摸了摸装黄豆的粗布包，沉甸甸的，心里跟揣了团暖火似的：“这陆家真是心善，咱们就去住了一晚，还带这么多东西回来，回头得让你爷爷挑些新晒的玉米送过去，可不能占人家便宜。” “奶奶说得对。”段筱棠点头，刚要把王婶给的煮鸡蛋拿出来，就见妈妈李桂兰从厨房跑出来，手里还攥着块沾了面粉的抹布，语气里带着急：“你可算回来了！昨天没回来，你爷爷一宿没睡好，凌晨就去大队部问，生怕你在城里出啥岔子。” 话音刚落，段爷爷就扛着锄头从外面进来，看到筱棠，紧绷的脸瞬间松了，却还是板着语气道：“回来就好，下次去城里得跟家里说清楚啥时候回，别让大人担心。”话虽硬，眼神却往她手里的布袋子瞟，见里面东西不少，才悄悄舒了口气。 筱棠连忙把陆衍送她回来的事说了，又拿出陆衍给的试验田资料，递到爷爷手里：“陆衍哥说下周末周教授会来咱们村的试验田，他也跟着来，还特意整理了玉米苗的管理方法，让您先看看。” 段爷爷接过那几张纸，就着院角的阳光仔细看。纸上的玉米苗草图勾得清楚，哪天长叶、哪天施肥、浇多少水，都用钢笔标得明明白白，连土壤干湿的判断方法都写了——“抓一把土攥成团，落地能散便是宜浇水”。他越看越稀罕，忍不住点头：“这陆小子是个细心人，比咱们队里种了一辈子地的老把式还懂行，有他帮忙，咱们这试验田准能成！”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是大队会计家的王二婶，手里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半篮刚挖的荠菜。她探头往院里瞅，看到布袋子里的糖纸，眼睛立马直了：“哟，筱棠从城里回来了这是带了啥好东西啊这么金贵的水果糖，怕是供销社都得排队抢吧” 王秀兰不喜欢她这爱打听的性子，却还是客气道：“是城里朋友给的，孩子们少见，让他们解解馋。” 王二婶却没走，凑到段爷爷身边，看着他手里的资料，语气带着点酸溜溜的：“老段，你们家筱棠认识的城里朋友，就是来咱们村看试验田的吧我可听说了，那啥耐旱种苗，长得比别人家的玉米快半尺，别是啥‘邪门’苗吧万一到时候不结玉米，咱们队里的地不就白瞎了” 这话一出，院里的气氛瞬间冷了。段爷爷脸色沉下来，手里的锄头往地上顿了顿：“二婶子，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讲！这种苗是农科院的教授带来的，衍小子跟着教授学过，能有啥问题再说试验田就两亩地，就算真不成，也耽误不了队里的收成，你操这心干啥” 王二婶被噎了一下，却还是不服气：“我这不是为队里着想嘛！你看咱们村东头老张家的玉米，长得矮矮的，要是这试验田的苗也这样，到时候……” “不会的。”段筱棠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很稳，“陆衍哥说，试验田的玉米苗之所以长得快，是因为土壤肥力足，加上浇水及时，下周他来的时候，还会带测土的工具，到时候就能知道具体原因了。而且我昨天去试验田看过，玉米苗的根比普通玉米壮实，肯定能结玉米。” 她这话不是瞎编的——昨天从城里回来的路上，她特意绕去试验田，悄悄用灵泉水浇了一圈，现在玉米苗的根系已经扎得很深，叶片也更绿了，比村里其他地块的玉米足足高了一大截。 王二婶愣了愣，看着筱棠笃定的样子，又想起段爷爷的脸色，讪讪地笑了笑：“也是，筱棠你跟城里朋友熟，肯定知道情况。我就是随口说说，那啥，我先回家了，荠菜还得回去择呢。”说完拎着竹篮匆匆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段明辉小声嘀咕：“王二婶就是嫉妒，她肯定是想让她家的地种试验田，没选上才说坏话。” “别乱说话。”李桂兰拍了拍他的头，转身往厨房走，“快到饭点了，我去把黄豆泡上，晚上磨点豆浆给你们喝，剩下的黄豆留着，等你爸从镇上回来，让他炒着给你们当零嘴。” 奶奶把水果糖倒出来，数了数，一共二十颗，分给五个弟妹每人三颗，剩下的五颗留给筱棠和爷爷奶奶、爸爸。小三明辉把糖纸剥了一半，又停下来，把糖递到筱棠嘴边：“姐，你先吃，你去城里辛苦啦。” 筱棠心里一暖，把糖推回去：“姐不吃，你吃吧，姐昨天在陆家吃过了。”她看着弟妹们小心翼翼含着糖的样子，又想起陆衍递苹果时温和的眼神，指尖好像还留着苹果的微凉，心里软软的。 下午，段筱棠跟着爷爷去试验田。刚走到田埂上，就看到几个队员蹲在田边，对着玉米苗议论纷纷。看到段爷爷，队员老周连忙站起来：“队长，你快看这玉米苗，才几天没见，又高了半寸，叶子还这么绿，比我家的玉米强太多了！” “是啊队长，”另一个队员附和，“要是这种苗真能推广，咱们以后就不怕天旱了，到时候工分肯定能多挣不少！” 段爷爷笑着点头，蹲下来拨开玉米叶，指给筱棠看：“你看这玉米芯，已经开始鼓苞了，比普通玉米早了快十天，照这样下去，秋收的时候肯定能高产。” 筱棠蹲在爷爷身边，指尖轻轻碰了碰玉米叶，叶片上还带着露水，凉丝丝的。她想起陆衍画的草图，上面标注的玉米鼓苞时间就是这几天，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灵泉水果然有用，而且没被人发现异常。 “对了爷爷，”筱棠忽然想起什么，“陆衍哥说下周末来的时候，会带周教授一起，到时候可能要测土壤，您要不要提前跟队里说一声，让他们别往试验田旁边的地里施肥，免得影响结果” 段爷爷拍了拍大腿：“还是你想得周到！我等会儿就去大队部说，让队员们注意点。对了，衍小子送你回来的时候，没说别的吧比如农科院还有啥计划” “没说别的，就是让咱们好好照看试验田，别让牲口进去糟蹋了。”筱棠摇摇头，心里却想起陆衍说的“浇水方式”，悄悄把这话记在心里——以后用灵泉水浇地，得更小心，最好趁着晚上没人的时候来，免得被人发现。 夕阳西下的时候，父女俩才从试验田回来。爸爸段建国从镇上赶车回来，手里拎着个纸包，里面是给弟妹们买的麦芽糖，看到筱棠，笑着把纸包递过来：“听说你在城里认识了个懂种苗的朋友下次他来，我请他吃咱们村的野菜团子，让他尝尝咱们乡下的味道。” 筱棠接过纸包，麦芽糖的甜香飘进鼻子里，心里暖暖的。她忽然想起陆衍书包里的《植物学基础》，想起他递苹果时温和的眼神，想起他画的野菜图，忽然很期待下周末的到来——到时候她要带陆衍去看村里的山，去挖最嫩的荠菜，还要让他尝尝奶奶做的玉米糊糊，让他知道，清溪村不仅有试验田，还有温暖的家人。 晚上，奶奶磨了豆浆，屋里飘着浓浓的豆香。弟妹们围着桌子，捧着搪瓷碗，小口喝着豆浆，脸上满是欢喜。筱棠坐在桌边，手里拿着陆衍给的野菜图，借着煤油灯的光仔细看。图上的荠菜画得很像，旁边还标注了“三月吃最嫩，可做馅、可煮汤”，字迹工整有力，看得出来很用心。 她忽然想起陆衍在晨光里推着自行车的样子，蓝布校服泛着淡淡的光，耳朵因为王婶的打趣微微发红。指尖轻轻拂过纸上的字迹，心里好像也沾了点甜，比水果糖还甜，比豆浆还暖。 “姐，你在看啥呢”小段明娟凑过来，小手指着图上的荠菜，“这是咱们挖的那种野菜吗” “是呀。”筱棠笑着点头，把图折好放进怀里，“这是陆衍哥画的，下次咱们挖野菜，就照着这个图挖，就不会挖错了。”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桌上的搪瓷碗上，泛着淡淡的光。筱棠看着怀里的野菜图，心里悄悄许下心愿——下周末一定要好好招待陆衍和周教授，一定要让试验田顺利推广，一定要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也一定要守护好陆衍，不让前世的悲剧再发生。 掌心的野菜图好像还带着陆衍指尖的温度，暖得发烫，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悄悄发了芽，带着希望，带着期待，向着未来慢慢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