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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通往省城的长途汽车就载着满车的人缓缓驶出了县城车站。车窗外，青灰色的田埂连绵起伏，刚收割完小麦的土地泛着湿润的土腥味，偶尔能看见几只白鹭掠过田间，引得车厢里的孩子发出阵阵惊呼。 段筱棠坐在靠窗的位置，小手紧紧抓着爷爷段守业的衣角，眼睛却像不够用似的，不住地打量着窗外的景象。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离开清溪村，也是第一次坐长途汽车——末世里只有轰鸣的装甲车和颠簸的货车，这般平稳又带着烟火气的旅程，让她心里既新奇又安定。 “爷爷，你看那房子！”筱棠指着远处几栋红砖墙的小楼，小脸上满是惊喜。村里大多是土坯房，顶多用黄泥糊墙，像这样规整的红砖楼，她只在二哥段明阳寄回来的照片里见过。 段守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笑着点头：“那是公社的供销社和粮站，到了省城，比这气派的房子多着呢。”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用手帕包好的玉米饼，掰了一小块递给筱棠，“先垫垫肚子，还有两个时辰才能到省城车站，明杰那小子肯定在车站等着咱们呢。” 筱棠接过玉米饼，咬了一口，金黄的饼皮酥脆，里面的玉米粒香甜软糯——这是奶奶柳玉梅用空间新收的玉米磨面烙的，还偷偷掺了点灵泉水，比普通玉米饼多了几分清甜。她小口吃着，余光瞥见邻座的大婶正偷偷看着自己手里的玉米饼，便懂事地把玉米饼递过去：“大婶，你也尝尝，我奶奶做的玉米饼可香了。” 大婶连忙摆手推辞，眼里却藏不住羡慕：“不了不了，娃自己吃。看这饼的成色，你家日子肯定过得红火。”筱棠笑了笑，也不勉强，转头继续看窗外的风景。 汽车一路颠簸，中途停了两站，上来几位背着包袱的乘客，车厢里顿时变得拥挤起来。段守业把筱棠护在怀里，怕她被挤到，又把装着给段明杰带的红薯干和玉米饼的布包紧紧抱在怀里——这里面不仅有给三孙子的吃食，还有筱棠偷偷放进去的几株用灵泉水培育的草药幼苗，说是让三哥带在身边，万一有个头疼脑热能派上用场。 临近中午，汽车终于驶进了省城车站。刚一停车，段筱棠就迫不及待地探头往外看，只见车站广场上人头攒动，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人、背着书包的学生、推着自行车叫卖的小贩……热闹的景象让她瞬间睁大了眼睛。 “爷爷，你看！是三哥！”筱棠忽然指着人群中的一个身影，兴奋地喊了起来。只见段明杰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正踮着脚尖往车厢这边张望，手里还攥着一个写着“爷爷、筱棠、明浩”的木牌——那木牌打磨得光滑圆润，一看就是他亲手做的。 段明杰也看到了他们，连忙挤过人群跑过来，接过段守业手里的帆布包，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爷爷，你们可算到了！我早上七点就来车站等了，生怕错过你们的车。”他低头看见筱棠，一把把她抱了起来，“筱棠又长高了！快让三哥看看，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能吃” 筱棠搂着段明杰的脖子，咯咯直笑：“三哥才能吃呢！我给你带了奶奶做的玉米饼和红薯干，都是用新收的粮食做的，可好吃了！” 段明浩也凑过来，拉着段明杰的衣角：“三哥，我也要看你做的小木凳，你写信说做得可好看了！” “好好好，都给你们看。”段明杰笑着点头，又对着段守业说，“爷爷，我租了辆三轮车，咱们把东西放车上，先去我住的地方歇歇脚，中午我带你们去吃省城最有名的烩面。” 几人跟着段明杰来到车站旁的三轮车旁，把行李放好后，段明杰蹬着三轮车，带着他们往木工坊的方向走。沿途的景象让筱棠目不暇接：宽阔的马路上，自行车排成了长龙，偶尔有几辆卡车和公交车驶过；路边的商店挂着醒目的招牌，供销社的玻璃窗里摆着五颜六色的布匹和搪瓷缸；街边的小贩推着小车，吆喝着“糖画、”，甜香的味道飘得老远。 “三哥，那就是纺织厂吗”筱棠指着远处一栋高大的厂房，厂房顶上的烟囱正冒着淡淡的白烟，门口挂着“红星纺织厂”的红色招牌——大哥段明远就在这里上班。 “对，那就是红星纺织厂，我学徒的木工坊就在纺织厂旁边的家属院里。”段明杰一边蹬车，一边介绍，“张师傅人特别好，教我刨木、雕花，现在我已经能独立做小木凳了，上个月还拿了五块钱工钱呢！”说起自己的学徒生活，段明杰的语气里满是自豪。 没一会儿，三轮车就驶进了纺织厂家属院。家属院都是整齐的平房，院子里种着梧桐树，树荫下坐着几位纳鞋底的大婶，看到段明杰，都热情地打招呼：“明杰回来啦这是你爷爷和弟弟妹妹吧” “是呢王婶，我爷爷带妹妹弟弟来省城看我。”段明杰笑着回应，把三轮车停在一间小平房前，“爷爷，这就是我住的地方，张师傅特意给我腾出来的单间，里面能做饭，也能住下咱们。” 推开房门，屋里虽然简陋，却收拾得干干净净。靠墙摆着一张木板床，床边放着一个木工工具箱，箱子上整齐地码着刨子、凿子等工具；墙角有一个小煤炉，旁边放着锅碗瓢盆；桌子上还摆着几个段明杰做好的小木凳，凳面上雕刻着简单的花纹，打磨得光滑如玉。 “三哥，这小木凳真好看！”段明浩跑过去，伸手摸了摸凳面，“比村里木匠做的还精致！” 段明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都是张师傅教得好，我还得好好学呢。”他从柜子里拿出几个搪瓷碗，倒上提前晾好的凉白开，“爷爷，筱棠，明浩，快喝点水歇歇，我去厨房烧点水，咱们中午吃烩面，下午我带你们去逛省城的大街。” 筱棠喝着水，目光却落在窗外——从窗户往外望去，能看到远处农科院的方向，几栋白色的楼房隐约可见，门口似乎还有人在忙碌。她心里又开始怦怦直跳，暗暗盘算着：下午逛大街的时候，能不能跟三哥说，想去农科院附近看看说不定能碰到陆衍，能确认他是不是真的也重生了。 段守业看出了筱棠的心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别急，咱们先歇会儿，下午逛的时候，要是顺路，就去农科院那边看看种苗。” 筱棠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心里的期待又多了几分。她看着桌上三哥做的小木凳，看着窗外热闹的家属院，感受着这和平年代的烟火气，心里暗暗想着：不管能不能见到陆衍，这次省城之行，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没过多久，段明杰就烧好了水，又出去买了几个馒头和一小碟咸菜。几人简单吃了点午饭，休息了片刻，段明杰就带着他们出门逛省城。走在宽阔的街道上，筱棠一边跟着三哥看街边的景象，一边悄悄留意着农科院的方向，心里充满了期待与忐忑——她离那个藏在心底的答案，似乎越来越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