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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纺织厂的汽笛声就划破了省城的晨雾，将沉睡的家属院唤醒。段明杰揉着眼睛从炕上坐起来时，堂屋已经传来爷爷和陆振国低声交谈的声音，混合着灶间飘来的米粥香，让他瞬间清醒——今天是他跟着张师傅学木工的第七天，也是师傅说要教他独立做木凳的日子。 他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生怕吵醒还在熟睡的筱棠。走到院子里时，却见筱棠已经蹲在墙角，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在地上画着什么，晨光落在她毛茸茸的发顶，像撒了层细碎的金粉。“三哥，你醒啦”筱棠听见动静回头，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我刚用灵泉水泡了几个红薯，等下你带着路上吃。” 段明杰心里一暖，走过去揉了揉妹妹的头。自打从清溪村来省城学木工，筱棠就总变着法给她塞些“好东西”——有时是甜得齁人的红薯干，有时是带着灵气的野果，说是上山挖的，可这省城周边哪有那么多稀罕吃食他虽疑惑，却也明白妹妹是疼他，每次都小心翼翼地收着，舍不得多吃一口。 “不用啦，张师傅家管早饭，你留着自己吃。”段明杰笑着摆手，却被筱棠不由分说地把布包塞进手里，“拿着嘛，这红薯不一样，吃了有力气干活。”他捏了捏布包，感觉里面的红薯温热柔软，还带着淡淡的清甜味，只好顺着妹妹的心意收下。 来到木工房时，张师傅已经在打磨一块松木了。见段明杰进来，他放下手里的刨子，指了指墙角堆着的木料：“明杰，今天咱们不练基本功了，你试着独立做一张小木凳，尺寸我已经画在纸上了，遇到不懂的再问我。” 段明杰心里又紧张又激动，赶紧接过张师傅递来的图纸。图纸上的木凳样式简单，却标注着精确的尺寸，凳面要刨得平整，凳腿要打磨光滑，还要用榫卯结构拼接——这些都是他最近反复练习的内容，可真要独立做一张完整的凳子，还是第一次。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锯子开始下料。刚开始时，手还有些发抖，锯子总是走偏，额头很快就渗出了汗珠。想起在家时，爸爸总说“做事要沉下心”，他放慢速度，眼睛紧紧盯着墨线，手臂稳稳发力，渐渐找到了节奏。锯木头的“沙沙”声在木工房里响起，与远处传来的汽笛声交织在一起，竟生出几分踏实的烟火气。 临近中午时，凳面和凳腿终于都下料完毕。他拿起刨子开始打磨凳面，刨花一卷卷落在地上，带着松木特有的清香。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筱棠塞给他的红薯，偷偷从布包里拿出一个，咬了一口——甜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原本有些发酸的手臂竟瞬间有了力气，连眼神都亮了几分。 “这红薯不错啊，哪儿买的”张师傅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笑着问道。段明杰赶紧把红薯藏到身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我妹妹从家里带来的，山里种的。”张师傅点点头，拿起他打磨好的凳面看了看，眼里露出赞许的神色：“不错，刨得很平整，比我刚开始学的时候强多了。” 得到师傅的夸奖，段明杰更有干劲了。下午开始拼接榫卯结构时，他格外小心，每一个榫头都反复比对，确保严丝合缝。夕阳西下时，一张完整的小木凳终于做好了——凳面光滑平整，凳腿笔直稳固，虽然比不上师傅做的精致，却也是他亲手完成的第一件作品。 他捧着小木凳，心里满是成就感。这时张师傅走过来，拿起小木凳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晃了晃，满意地说：“做得很好，明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做些简单的家具，等熟练了，就能自己接活了。” 段明杰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连连点头。他知道，能独立做木凳，意味着他离“出师”又近了一步，等学好了手艺，就能赚更多的钱，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爷爷不用再为了凑粮票发愁，奶奶不用再熬夜做布鞋换积分，爸妈也能少些操劳，弟弟妹妹们还能吃上饱饭。 回到家属院时，天已经黑了。筱棠正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看见他回来，赶紧跑过来：“三哥，今天学得怎么样”段明杰举起手里的小木凳，笑得眉眼弯弯：“师傅夸我做得好，还说以后带我做家具呢！” 筱棠凑过来看小木凳，眼睛里满是欢喜：“三哥真厉害！这凳子真好看，等以后咱们家盖新房子，就用三哥做的家具。”段守业和陆振国也走了过来，看着小木凳，脸上都露出欣慰的笑容。陆振国拿起凳子摸了摸，笑着说：“明杰这手艺有天赋，以后肯定是个好木匠。” 晚饭时，段明杰兴奋地给大家讲着做木凳的过程，从下料到拼接，每一个细节都讲得津津有味。筱棠一边听，一边给三哥夹菜，心里盘算着：等下次空间里的硬木成熟了，就拿给三哥做家具，让他的手艺能更好地发挥。 夜深了，段明杰躺在床上，手里还攥着做木凳时磨出茧子的手掌，心里满是盼头。他想起离家时，筱棠塞给他的红薯干，想起爷爷说的“好好学手艺，守好家”，想起家人期盼的眼神，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知道，只要好好学木工，总有一天，他能靠自己的双手，给家人撑起一片天，让清溪村的那个小院，充满更多的欢声笑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