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魔窟中的“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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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从绝对的虚无中缓缓浮起，如同深海潜水者挣扎着浮向水面。最先恢复的是触觉。一种冰冷粗糙、带着湿滑粘液的触感从身下传来，伴随着一股浓郁到化不开混合着硫磺、血腥、腐肉以及某种狂暴兽类独有腥臊的气味粗暴地灌入鼻腔。 紧接着是听觉。远处传来沉闷如同巨兽心跳般的“咚……咚……”声以及地下暗河奔腾的咆哮。更近处，则是某种庞大生物缓慢而深沉的呼吸，气流刮过岩壁带起阵阵回响。 吕阳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野先是模糊，随即渐渐清晰。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巨大天然形成的洞穴之中。洞穴顶部垂下无数暗红色的钟乳石如同凝固的血液。地面凹凸不平，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不知是何物质暗色粘稠物。光线极其昏暗，主要来源于洞穴深处一条缓缓流淌散发着暗红光芒和灼热温度的岩浆河，以及零星散布在岩壁上如同鬼火般摇曳的磷光苔藓。 这里的气息……是阴尸涧深处！而且是远比裂魂谷更加深邃、更加接近地脉核心的区域！ 他试图移动身体，却引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和极度的虚弱感。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空空荡荡，稍微运转灵力便传来撕裂般的痛楚。神魂更是萎靡不堪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精力，连维持清醒都感到勉强。与系统规则正面抗衡、模拟规则、最后激发葬魔渊印记……这一切的消耗远超他的极限。 他艰难地偏过头，目光扫向洞穴中央。 在那里，靠近岩浆河的地方匍匐着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阴影。正是那头将他从系统抹杀边缘硬生生拽回来的魔兔。此时的它，形态与之前相比又有了显着的变化。体型更加庞大几乎塞满了小半个洞穴，周身的皮毛不再是单纯的灰败而是呈现出一种暗红与幽黑交织的金属质感，仿佛覆盖着一层冷却的熔岩铠甲。它闭着双眼似乎在沉睡，但即便是在沉睡中，那股蛮荒、暴戾、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恐怖气息，依旧如同实质般弥漫在整个洞穴，让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额头正中央，原本只有一片混乱魔气的地方，此刻竟然隐隐凝聚出了一枚模糊不断扭曲变化的暗红色符文虚影，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规则波动。它的每一次呼吸都引动着地脉煞气的潮汐，岩浆河也随之明暗不定。 它变得更加强大，也更加……深不可测。 吕阳没有出声也没有试图惊动魔兔。他静静地躺着，开始全力运转微乎其微的残存灵力，配合灰色晶体那近乎枯竭的力量缓慢地修复着身体的创伤。 过程极其缓慢，痛苦而煎熬。每一次灵力流过破损的经脉都如同刀割。但他咬紧牙关，默默承受着。他必须尽快恢复一丝自保之力，在这个魔兔的巢穴中，他不能永远指望这头凶兽的“善意”。共生关系或许牢固，但魔兔的本性依旧是混乱与暴戾。 他的神识内视，重点关注掌心的灰色晶体。晶体此刻黯淡无光，表面的天然纹路也失去了活性仿佛陷入了深度的沉睡。它与幽冥紫晶的联系也完全中断，那枚晶石安静地躺在储物袋中毫无反应。显然，之前的极限操作对灰色晶体的消耗是巨大的。 “需要能量……大量精纯的能量……”吕阳心中明悟。仅靠自身缓慢吸收天地灵气，不知要猴年马月才能恢复。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洞穴深处那条散发着精纯地火煞气的岩浆河，以及空气中浓郁得几乎凝成液滴的阴煞之气。 这些能量对于普通修士而言是剧毒，但对于拥有灰色晶体且与魔兔深度共生的他来说，或许……是补药 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他尝试着，极其小心地引导着一丝微弱的神识探向不远处一缕飘荡的阴煞之气。 就在他的神识即将触碰到那缕煞气的瞬间—— “嗡！” 掌心的灰色晶体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仿佛沉睡的饿兽闻到了血腥味，本能地苏醒了一丝！一股微弱的吸力自晶体产生竟然主动地将那缕阴煞之气吞噬了进去！ 吕阳心中一紧，生怕引起不良反应。但下一刻，他感觉到一股精纯却带着冰冷侵蚀性的能量被灰色晶体初步转化后，反馈了一缕极其细微的暖流融入他干涸的经脉。虽然微弱却真实有效！而且晶体本身似乎也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活性！ 有效！灰色晶体可以直接吞噬并转化这里的煞气！ 这个发现让吕阳精神一振。他不再犹豫，开始更加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周围浓度较低的阴煞之气缓缓靠近灰色晶体。晶体如同一个无底洞，来者不拒，虽然转化效率不高，但确确实实在缓慢地补充着吕阳的消耗并修复着自身的损伤。 这是一个缓慢而危险的过程，他必须时刻控制吞噬的速度和数量，避免被煞气中的狂暴意念侵蚀心神。但总算是找到了一条恢复的路径。 就在吕阳专注于疗伤之时，洞穴中央的魔兔忽然动了一下。 它并没有睁开那双猩红的眸子，但额头上那枚模糊的符文虚影却微微亮起。一股强大却内敛的神识波动如同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扫过整个洞穴，最终停留在了吕阳身上。 吕阳瞬间僵住，停止了所有动作，将气息收敛到极致。 那神识在他身上停留了数息，带着一种审视、探究甚至还有一丝……疑惑的意味。它仔细地“观察”着吕阳的伤势，灰色晶体的状态以及他正在进行吞噬煞气疗伤的过程。 片刻之后，魔兔的意念通过共生连接直接传递到了吕阳的脑海。不再是以往那种混乱狂暴的情绪碎片，而是更加清晰、更加有条理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冷静”的意味。 “弱……需要……变强。” 意念简短，直接，点明了吕阳此刻最大的窘境。 紧接着魔兔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它没有睁开眼，但靠近吕阳这一侧一只巨大的利爪看似随意地在地面上一划！ 嗤啦！ 坚硬如铁的岩石地面如同豆腐般被划开一道深痕。魔兔的爪尖从岩浆河中沾染起一滴浓缩到极致散发着恐怖高温和毁灭气息的暗红色岩浆精粹，然后轻轻一弹！ 那滴岩浆精粹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了吕阳身前不远处的空地上，并没有爆炸而是如同有生命般缓缓渗透进岩石，在原地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不断散发着精纯至极地火煞气的泉眼！ 同时，魔兔的意念再次传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吸……收。控制……不然……死。” 这既是帮助也是一次考验。魔兔提供了一条快速恢复甚至变强的捷径——直接吸收这滴由它本源力量淬炼过的地火精粹。但这股力量远比普通的阴煞之气狂暴无数倍，以吕阳现在的状态稍有不慎，便是引火自焚，形神俱灭！ 吕阳看着眼前那个小小的却蕴含着恐怖能量的“泉眼”，感受着其中散发出让他神魂都为之颤抖的精纯煞气，心脏剧烈跳动。 机遇与死亡并存。 魔兔的智慧显然已经成长到了远超野兽的程度。它不再仅仅是依靠本能行事的凶兽，而是开始有了投资和培养的意识。它需要的是一个强大的能够真正与它并肩作战的“共生者”，而不是一个随时会拖后腿的累赘。 眼前这滴地火精粹就是它给出的“投资”，也是一道“投名状”。 吸收它，掌控它，就能更快地恢复实力甚至可能让灰色晶体和自身修为因祸得福，更进一步。 失败，则万事皆休。 吕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 他没有退路。 他缓缓坐起身，盘膝面对那个小小的能量泉眼。将全部的心神沉入灰色晶体调动起刚刚恢复的一丝微薄灵力。 然后，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点向了那缕不断升腾暗红色的精纯煞气…… 洞穴内只剩下岩浆河奔腾的咆哮，魔兔深沉的呼吸以及吕阳那微不可闻却决定着命运的……炼化之声。 休整，是为了下一次，更加猛烈的爆发。而在这魔窟之中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与恶魔共舞的致命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