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意识的“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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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晶体的蜕变如同在吕阳沉寂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涟漪迅速扩散至他命运的每一个角落。最直接也最惊人的变化，发生在他与那只远在阴尸涧深处的魔兔之间。 以往，通过晶体的连接，吕阳只能模糊地感知魔兔的情绪波动和大致状态，如同隔着一层浓雾聆听远处的风暴。但自晶体进化出那玄奥纹路后，这种连接发生了质的飞跃。 此刻，深夜，吕阳盘坐在通铺的角落，屏息凝神，全部心神都沉入与晶体的共鸣之中。不再是单方面的感知而是一种近乎沉浸式的体验。 他“看”到的不再是模糊的意念碎片，而是画面——扭曲、晃动、充斥着暴戾色彩但确实是真切的视觉信息！他正通过魔兔那双猩红的眸子，“俯瞰”着一片漆黑的地下溶洞，暗红色的岩浆河在脚下缓缓流淌，散发出硫磺的恶臭和灼人的热浪。 他“听”到的是岩浆气泡破裂的“咕嘟”声，是岩石被魔气侵蚀剥落的“簌簌”声，以及魔兔自身粗重、带着回音的喘息声。他甚至能“感觉”到岩浆的热浪炙烤着（魔兔的）皮毛，感觉到一股股精纯的地火煞气被吸入体内，与狂暴的魔气艰难地融合、淬炼。 这不再是旁观而是共享感官！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不仅能共享感知甚至能极其有限地影响魔兔的一些本能行为！ 当魔兔在溶洞中焦躁地徘徊，对着一块巨大的蕴含精纯阴煞之气的玄阴石发出威胁性的低吼时，吕阳尝试着集中意念通过晶体传递出一股强烈的“吞噬它”的冲动。 起初，魔兔的意识剧烈抵抗，传来被“干扰”的暴怒。但吕阳持续强化这个意念并将自身对能量渴望的情绪也灌注进去。渐渐地，魔兔的抵抗减弱了，它那简单的思维似乎将这股外来的“渴望”与自身的饥饿感混淆了。它犹豫片刻，最终低吼一声，猛地扑向那块玄阴石，利爪撕扯，大口吞噬起来！ 成功了！虽然极其勉强且只能影响它最基础的本能选择，但这意味着吕阳对魔兔的“引导”能力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他从一个被动的信号接收者开始向一个间接的“影响者” 转变。 这种深度的意识连接带来的不仅是能力的提升，更是巨大的风险和精神负担。 魔兔的意识充满了最原始的暴戾、饥饿和毁灭欲。当吕阳沉浸其中时，这些负面情绪会如同潮水般冲击他的心神。他必须时刻紧守灵台清明如同在惊涛骇浪中驾驶一叶扁舟，稍有不慎就可能被魔兔的狂暴同化，轻则神识受损，重则心性迷失甚至走火入魔。 有好几次，当魔兔捕杀一头误入溶洞的阴属性妖兽时，那血腥的撕扯、吞噬活物的快感几乎让吕阳产生错觉，仿佛是自己在大快朵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道心都为之摇曳。他不得不强行切断部分连接，剧烈喘息良久才平复下来。 这仿佛是在与魔鬼共舞，每一次意识的交融都是一次对意志力的极限考验。 但同时，这种深度的共生也让吕阳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视角”。他亲眼“目睹”了魔兔如何利用地火煞气淬炼魔躯，如何本能地运用阴煞能量攻击和防御，甚至隐约捕捉到它体内那混乱能量流中蕴含某种近乎天赋神通的运转轨迹。 这些，可都是远超他当前境界的、关于力量运用的宝贵知识！虽然狂暴且不系统，但其中蕴含的直指本源的野性力量法则，对他理解自身雷霆灵力的刚猛暴烈特性竟有几分意想不到的启发。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就在吕阳小心翼翼地探索着这种危险共生关系的边界时，晶体再次传来了截然不同的预警波动——这一次，不是来自魔兔也不是系统扫描，而是指向宗门内部，更具体地说是指向执法殿的方向！ 一股强横、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审查意味的神识波动正朝着灵兽园，尤其是丙字区笼罩而来！其强度远超平日监督弟子的水准，甚至比之前刑律长老的探查还要凌厉！ 是更高级别的执法者！他们终于要对吕阳进行更深层次的核查了！很可能与鬼医之死、归档阁线索的调查进展有关！ 吕阳心中警铃大作，瞬间切断了与魔兔的深度连接，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神识内守如同顽石。他掌心晶体上的天然纹路微微发光，帮助他更好地“隐匿”在周围环境的能量背景中。 果然，数息之后，那股强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探照灯，扫过整个丙字区，在每一个杂役弟子身上停留，重点笼罩了吕阳所在的通铺。神识中带着审视、分析甚至一丝若有若无的灵魂拷问之力，试图撬开所有隐藏的秘密。 吕阳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仿佛赤身裸体站在冰天雪地中。他全力运转功法，凭借重生磨砺出的坚韧意志和晶体提供的微弱庇护，死死守住心神，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虚弱以及被强大存在注视下的不安。他将所有关于晶体、魔兔、鬼医的记忆碎片用厚重的“杂役日常”、“伤势痛苦”、“对优化的恐惧”等表层意识牢牢覆盖、掩埋。 那神识在他身上停留了足足十息，反复探查，似乎察觉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协调”，但又找不到具体的破绽。最终，如同潮水般退去。 吕阳后背已被冷汗湿透，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执法殿的怀疑并未消除，这次的探查更像是一次最后的警告和试探。 就在执法殿神识退去的下一刻，吕阳怀中的一枚低级传讯符突然震动起来——是监督弟子传来的命令，语气冰冷简短： “吕阳即刻收拾行装，明日辰时，于灵兽园正门等候，随执法殿执事前往【归档阁】外围，协助进行场地清理与数据核实工作。” 归档阁！ 终于来了！ 吕阳瞳孔骤缩。果然，他之前抛出的关于张大有和归档阁的诱饵，成功将执法殿的注意力引向了这个宗门最核心的禁地之一！而他现在被要求以“戴罪之身”的身份亲自前往！ 这绝非简单的“清理”工作。这分明是一次现场对质，一次在绝对掌控下的终极审查！张大有可能已经被控制，归档阁的记录即将被彻底核查，他吕阳的骨龄秘密、他与张大有之间的那些“交易”很可能在这次行动中彻底暴露！ 危险！极度危险！ 但危机之中，吕阳却看到了一丝疯狂的光芒！ 归档阁…那里存放着宗门最核心的数据，包括…所有弟子被篡改前的真实骨龄记录！那里也是“天眼”系统数据流的源头之一！ 如果…如果能趁此机会，在归档阁找到自己的真实年龄证据，甚至…找到系统篡改数据的漏洞… 一个胆大包天且九死一生的计划瞬间在他脑海中成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 他轻轻抚摸着掌心那枚仿佛能窥探规则漏洞的灰色晶体。 魔兔的力量，晶体的异能，归档阁的秘密…所有线索似乎都指向了明天那场鸿门宴。 是成为砧板上的鱼肉，还是…掀翻这该死的桌案 吕阳缓缓握紧了拳头。 意识共生带来的，不仅是负担，更是…直面风暴的底气。 明日，归档阁便是最终的审判场，亦或是…反击的起始点！ 夜色，愈发深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