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指挥官的特别禁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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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替代了模拟日光灯的，是林皓副官亲自送达的一道加密指令。 指令以最高权限直接下发到“裁决号”全体成员的个人终端，冰冷的文字在屏幕上滚动，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即日起，对代号‘晨曦’（璃璟）实施一级保护性禁令。】 【禁令内容如下：】 【1. 禁止任何非授权人员与其进行直接物理接触或五米内近距离交谈。】 【2. 禁止向其询问任何与‘摇篮’星系、古文明及她自身来历相关的问题。】 【3. 禁止在非必要情况下，对其使用任何形式的探测、扫描设备。】 【4. 其活动范围维持不变，但巡逻守卫增加一倍。未经指挥官本人许可，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将其带离当前区域。】 【违令者，以危害帝国重大财产论处，军法处置。】 指令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裁决号”内部引发了巨大的、无声的波澜。 一级保护性禁令！这通常是用于保护帝国元首或涉及终极武器机密的核心科学家的最高规格措施，如今却用在一个来历不明的古人类身上 一时间，各种猜测与议论在战舰的各个角落暗流涌动。 “指挥官这是什么意思把那个古董当瓷娃娃供起来吗” “恐怕没那么简单……我听说，昨晚指挥官的精神力波动异常剧烈，后来却莫名其妙平息了，就在生活区方向。” “难道跟她有关不可能吧，她连精神力都没有……” “谁知道呢，反正以后离那间休息舱远点，没看到守卫都换成了指挥官亲卫队的人吗” 璃璟是在艾米送来早餐时，从她欲言又止、混杂着敬畏与困惑的眼神中，察觉到异常的。随后，她个人的终端也收到了这条只对她显示部分内容的通知——仅有活动范围限制和守卫加强的条款。 她用小勺慢条斯理地搅动着杯子里合成燕麦粥，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看来，昨晚的“隔音”措施，效果似乎好过头了，不仅达到了目的，还意外地引起了那位警惕性极高的指挥官的过度反应。 这道禁令，名义上是“保护”，实则是更高规格的“隔离”与“控制”。他将她彻底与外界信息隔离开，像对待一件易碎且危险的孤品，贴上封条，放入保险柜，杜绝任何可能的窥探与接触。 也好。璃璟无所谓地想。减少不必要的社交和试探，正合她意。只是这“帝国重大财产”的头衔，听着着实有些刺耳。 早餐后不久，林皓便准时出现在她的休息舱门口。他依旧是那副一丝不苟的模样，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却比以往更加锐利，像是在重新评估一件被贴错了标签的藏品。 “璃璟女士，”他的语气比平时更添了几分慎重，“指挥官要见您。请随我来。” 这一次，去的地方并非指挥室，而是位于战舰上层，一个更为私密且戒备森严的区域——封决的私人训练室。 训练室的规模超乎想象，几乎堪比一个小型的格斗场馆。四周墙壁是暗沉的吸光材质，地面铺设着特制的缓冲金属板。一侧陈列着各种冰冷的、闪烁着寒光的体能训练器械，另一侧则是更为复杂的精神力模拟与对抗装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属于高强度能量残留的臭氧味，以及一种……独属于封决的、冰冷而富有侵略性的气息。 封决就站在训练室中央。 他没有穿军装，只是一身简单的黑色训练服，紧贴身的布料清晰地勾勒出他宽肩窄腰、充满爆发力的完美体魄。额间带着些许运动后的薄汗，几缕黑发凌乱地垂落在深邃的眉眼间，让他少了几分平日的冷硬威严，却多了几分野性的危险。 他正在调试一个悬浮在半空的精神力标靶，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瞬间落在刚刚进门的璃璟身上。 那目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直接，都要具有穿透力。不再是单纯的审视，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解剖般的探究，以及一丝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来的、火热的求知欲。 璃璟穿着战舰配发的、略显宽大的白色常服，站在这个充满力量与金属质感的空间里，显得格格不入，脆弱得像是一株误入钢铁丛林的白玉兰。 “指挥官。”林皓立正行礼。 封决微微颔首，视线却从未离开璃璟。“在外面等着。” 林皓应声退了出去，厚重的训练室大门无声合拢，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训练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寂静中，只有能量装置低沉的嗡鸣，以及彼此清浅可闻的呼吸声。 封决没有说话，他只是迈开长腿，一步步走向璃璟。军靴踏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清晰而富有压迫感的声响，在空旷的训练室里回荡，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弦上。 他在璃璟面前一步之遥处站定。如此近的距离，璃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如同炽热恒星般的生命力场，以及那经过一夜安抚、表面上趋于平静，内里却依旧暗流汹涌的庞大精神力。这股力量如同蛰伏的凶兽，即便收敛了爪牙，其存在本身也足以令人胆寒。 他低下头，墨色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透过她那平静无波的眼眸，一直看到灵魂的最深处。 “昨晚，”他开口，声音因为刚才的运动而带着一丝微哑，低沉地敲击着空气，“你做了什么” 没有迂回，没有试探，直接得近乎粗暴。 璃璟抬起眼，迎上他那仿佛能灼伤人的目光，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与困惑，微微偏头：“昨晚我在休息。” 她的回答无懈可击，眼神干净得如同初雪。 封决的眸色沉了沉。他当然知道她在“休息”，监控记录显示她一整晚都待在房间里，没有任何异常举动。但那种直接作用于他精神本源的力量，绝不可能是错觉！ “是吗”他唇角勾起一抹没有什么温度的弧度，带着几分冷诮，“就在你‘休息’的时候，我的精神图景，恰好稳定了下来。”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情绪变化。“对此，你有什么解释” 璃璟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语气带着一种天真的无辜：“指挥官的精神图景稳定下来，是好事。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她甚至微微蹙起秀气的眉，仿佛在认真思考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难题，“我只是一个f级的古人类，连精神力是什么都不太明白。” 她将“弱小、无助、但能睡”的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 封决沉默地看着她，目光锐利如刀。他当然不信她的说辞。这个女人的平静太过异常，像是覆盖在深潭上的薄冰，下面隐藏着令人难以窥测的真相。 他忽然抬起手，并没有触碰她，只是掌心向上，一股凝练的、带着明显试探意味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丝线，轻柔地、却不容抗拒地朝璃璟蔓延而去。这股力量并不具备攻击性，更像是一种高精度的扫描，试图感知她身体最本源的波动。 璃璟心中微动。果然来了。 她站在原地，没有任何闪躲或防御的动作，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副带着些许困惑的纯然模样。只是在封决的精神力即将触及她身体的瞬间，她意识深处，那属于神明的、永恒不变的本源，如同最精密的伪装层，自然而然地模拟出这具f级身体应有的、空空荡荡的、对精神力毫无反应的“死寂”状态。 封决的精神力丝线在她周身萦绕、探查，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任何涟漪。反馈回来的信息，与医疗中心的检测报告别无二致——这确实是一具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躯壳，没有任何能量核心，没有任何精神力潜质。 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困惑与自我怀疑。 怎么可能难道昨晚那股力量，真的与她无关只是某种罕见的宇宙能量潮汐巧合还是说……她的伪装，已经高明到了连他都无法看穿的地步 他收回了精神力，目光却更加深沉难测。 “最好如此。”他最终冷冷地吐出四个字，语气中带着未尽的警告与审视。 他后退一步，重新拉开了距离，但那股锁定在她身上的探究欲，却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强烈。 “你可以回去了。”他转过身，不再看她，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记住禁令内容。在‘裁决号’上，安分守己，是你唯一的选择。” 璃璟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一个字，转身走向大门。 在她身后，封决背对着她，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训练服的袖口。 安分守己 他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看似安分守己的古人类，将会给他的世界，带来前所未有的风暴。 而大门在璃璟身后合拢的瞬间，她眼底那层茫然的薄冰悄然融化，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玩味。 禁令试探 看来她的退休生活，想真正“咸鱼”下去，还真是不太容易。 不过，这样似乎……也比纯粹的无聊，要有趣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