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山野间的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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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步队伍顺着茶园古道出发时，沈清姿悄悄放慢了脚步。周聿心领神会，落在队伍末尾，等人群渐渐拉开距离，两人之间便留出了一片安静的天地。 山路蜿蜒，两旁是齐腰高的茶树，新抽的嫩芽带着嫩绿色，沾着清晨的露水，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沈清姿走在前面，脚步轻快，偶尔弯腰拨开挡路的枝条，指尖划过叶片上的露珠，凉丝丝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来。“这条道以前是老乡们采茶的小路，后来搞生态旅游，才稍微修了修，但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 她转头说话时，发丝被山风吹得轻轻晃动，眼底映着满山的翠绿。 周聿跟在她身后半步，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的背影上。藏蓝色衬衫被风勾勒出纤细的肩线，裤脚沾了点泥土，却透着说不出的自在。他想起文化节舞台上沉稳主持的她，此刻卸下了所有防备，像这片山野一样，舒展又鲜活。“你平时调研，经常走这种路” 他问，声音被风吹得柔和了些。 “嗯，云岭的村村落落，差不多都靠脚量过来的。” 沈清姿笑着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一棵老樟树，“你看那棵树，有上百年了，老林村的老乡说，以前打仗的时候，伤员还在树底下藏过。” 她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抚上粗糙的树干，“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还在这树下避过雨，听村里的老人讲过去的故事。” 周聿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老樟树。枝繁叶茂，树荫浓密，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里的每一处，好像都有你的故事。” 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温柔。 沈清姿没接话，只是转身往山坡下走。拐过一个弯，眼前忽然开阔起来 —— 一片野生的山茶花丛，粉白色的花朵缀在墨绿色的枝叶间，开得正盛，风一吹，花香便漫了过来。“春天的时候，这一片全是花，走在路上都能闻到香味。” 她弯腰摘下一朵落在草丛里的茶花，递到周聿面前，“你闻闻，比城里花店买的香多了，带着山野的味道。” 周聿低头，鼻尖凑近花瓣，清冽的香气萦绕鼻尖。他的目光落在她递花的手上，指尖带着点泥土的痕迹，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是常年干活的样子。“确实香。” 他接过茶花，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指尖，两人都顿了顿，随即像没事人一样移开目光。 往前走了一段，山路渐渐平缓，出现了一汪小小的山泉。泉水从岩石缝隙里涌出来，汇成一个浅浅的水潭，潭底的鹅卵石看得清清楚楚。沈清姿蹲下身，双手掬起一捧水，递到嘴边喝了一口，清凉的泉水滑过喉咙，瞬间驱散了徒步的燥热。“这水可以直接喝，是山泉水，比矿泉水还甜。” 她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像盛了潭里的泉水。 周聿也蹲下来，学着她的样子掬起水喝。泉水清甜，带着草木的气息，果然比城里的水多了几分滋味。“以前在云岭，你也经常这样喝水” 他问，看着潭水里两人的倒影，挨得很近，像一幅安静的画。 “当然，有时候调研到半路渴了，就找这种山泉喝。” 沈清姿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水珠，“有一次跟老乡去深山里找野生菌，走了大半天，就是靠这种泉水解渴的。” 她往前走了几步，指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那座山是云岭最高的，上面有野生的杜鹃，每年四月开得特别艳，可惜现在还没到季节。” 周聿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山峰隐在云雾里，像蒙着一层轻纱，神秘又壮阔。“等四月，我再来看看。” 他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话里带着期待，耳尖悄悄泛了热。 沈清姿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没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山风吹过，带来茶树的清香和山茶花的甜香，两人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山野间回响，不急不缓，像踩着某种默契的节拍。 走到一处观景台时，沈清姿停下脚步。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云岭，茶园层层叠叠，像绿色的波浪，散落的村庄炊烟袅袅，彝族老乡的红瓦屋顶在阳光下格外显眼。“天气好的时候，能看到远处的金沙江。” 她望着远方，语气里带着点感慨，“我刚来云岭的时候，觉得这里又偏又穷，现在看着这些茶园、这些村庄，忽然觉得，所有的付出都值了。” 周聿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眼底的光，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他想起那些深夜写就的 “云岭观察笔记”，想起申报材料里的每一个细节，此刻都有了具象的意义。“你做到了。” 他轻声说，没有多余的修饰，却带着沉甸甸的认可。 沈清姿转头看他，刚好撞进他温柔的目光里。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柔和了他平时的锐利，显得格外真诚。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移开目光，看向远处的茶园，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往上扬。“是大家一起做到的。” 她轻声重复，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羞涩。 风又起，吹动着两人的发丝，也吹动着满山的茶树。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并肩站在观景台上，望着这片被他们共同牵挂的土地。山野寂静，却处处透着暖意，像他们之间慢慢靠近的距离，不疾不徐，却在每一步脚印里，刻下了温柔的印记。 等山下传来集合的哨声，沈清姿才回过神，笑着往山下走。周聿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攥着那朵山茶花，花瓣上的露水已经干了，却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看着前面那个轻快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样的漫步，这样的陪伴，就是最珍贵的时光 —— 山野为证，清风为媒，把两颗心慢慢拉近，藏进云岭的草木春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