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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路比上来时平缓些，却多了几分湿滑。沈清姿刚迈出一步，脚下忽然一滑，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周聿眼疾手快，伸手稳稳扶住她的胳膊，掌心传来的温热触感让两人同时顿了顿。 “小心点。” 周聿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扶着她站稳，指尖还残留着她衬衫布料的质感，柔软又结实。 沈清姿定了定神，脸颊微微发烫，轻轻挣开他的手：“谢谢，刚才没注意脚下。” 她低头看了看沾着青苔的石块，脚步放慢了些，“这路下雨后更滑，以前有老乡采茶时摔过，后来我们就在路边加了些简易的扶手。” 周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路边每隔一段就有一根粗实的杉木桩，被磨得光滑发亮。“你想得真周到。” 他说，语气里满是赞赏。这不是客套，而是真切感受到她对老乡们的用心 —— 大到引水渠、生态公园，小到路边的扶手，每一处都藏着她的细致。 回到文化节现场时，暮色已经漫了上来。广场上燃起了几堆篝火，彝族老乡们穿着绣着彩纹的衣裳，手里拿着月琴和三弦，正围着篝火排练歌舞。空气中飘着烤洋芋和烤茶的香气，混着草木的清冽，格外诱人。 “饿了吧带你去尝尝云岭的特色小吃。” 沈清姿说着，自然地往广场角落的小吃摊走去。她熟稔地跟摊主打招呼，用方言说了句 “要两份烤洋芋，多放辣椒”，转头对周聿解释：“咱们云岭的洋芋是高山种的，又面又甜，烤着吃最香。” 周聿跟着她在小马扎上坐下，看着摊主把金黄的洋芋从炭火里扒出来，敲开焦脆的外皮，撒上辣椒面和盐巴，香气瞬间扑面而来。他接过沈清姿递来的洋芋，咬了一口，滚烫的果肉在嘴里化开，咸香中带着一丝甜味，果然名不虚传。“比省里的好吃多了。” 他忍不住称赞。 沈清姿笑了，自己也咬了一口，嘴角沾了点辣椒面，像只偷吃的小松鼠。“喜欢就多吃点，后面还有烤茶，配着洋芋吃刚好解腻。” 她抬手擦了擦嘴角，动作随意又自然。 两人就着篝火的光，安静地吃着烤洋芋。不远处，老乡们的歌声渐渐响起，三弦的旋律轻快悠扬，和着篝火噼啪的声响，构成了最动人的山野乐章。周聿看着沈清姿的侧脸，火光在她脸上投下跳动的光影，让她的轮廓柔和了许多。“文化节之后，云岭的旅游应该会更火吧” 他轻声问。 “希望如此。” 沈清姿点点头，眼神里带着期待，“我们还计划开发几条深度徒步路线，把各个村落串起来，让游客不仅能看风景，还能体验彝族的生活。”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周聿，“之前你在观察笔记里提的‘文旅融合’思路，我们已经在做方案了，说不定以后还要麻烦你帮忙对接些资源。” “随时可以。” 周聿立刻回应，眼里亮了起来，“我认识几个做户外旅行的朋友，他们对这种原生态路线很感兴趣，等方案成熟了，我帮你牵线。”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一丝雀跃，像是终于找到了更直接为她、为云岭出力的方式。 沈清姿看着他眼里的光，心里忽然一暖。她知道，他的帮助从来不是随口说说，而是真的放在了心上。“那先谢谢你了。” 她轻声说，这次没有刻意保持距离，语气里多了几分坦诚。 烤茶端上来时，茶香混着炭火的暖意漫开来。沈清姿给周聿倒了一杯：“这是老茶树上的叶子烤的，有点涩，但回甘很浓。” 周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初入口的涩味过后，舌尖泛起淡淡的甘甜，像他们之间的关系，慢慢品来，才觉出其中的暖意。 篝火渐渐旺了起来，老乡们开始围着篝火跳舞。一个彝族大妈拉着沈清姿的手，笑着说：“沈书记，快来跳舞呀！” 沈清姿没有推辞，转头对周聿说：“一起试试很简单的。” 周聿愣了一下，看着她伸出的手，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很暖，带着烤茶的温度，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两人跟着老乡们的脚步，围着篝火慢慢转圈，沈清姿偶尔会轻声提醒他：“左脚抬一下，跟着节奏就好。” 他学得有些笨拙，偶尔会踩错步子，惹得沈清姿轻笑出声。她的笑声像风铃一样清脆，在篝火旁散开，让周聿也跟着放松下来。他不再在意动作是否标准，只是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感觉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眼前的篝火、身边的她，还有这漫山遍野的温柔。 跳累了，两人坐在篝火旁休息。沈清姿靠在身后的树干上，仰头看着夜空。山里的星星格外亮，密密麻麻地缀在墨蓝色的天幕上，像撒了一把碎钻。“云岭的夜空，是不是比省里好看多了” 她轻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眷恋。 “嗯。” 周聿也仰头望去，星光落在他的眼里，温柔得一塌糊涂，“以前在外交部加班，抬头只能看到路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星星。” 他转头看向沈清姿，“其实，是因为这里的人，让这片风景更特别。” 沈清姿转头看他，四目相对，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变化。篝火的光映在彼此的眼里，带着一丝试探，一丝心动，还有一丝不敢轻易触碰的温柔。她忽然想起第一次收到他 “随手拍” 邮件时的意外，想起打磨申报材料时的默契，想起山野漫步时的安静，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在她心里占据了一个特殊的位置。 “周聿，” 她轻声开口，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谢谢你…… 为云岭做的一切。” 周聿看着她的眼睛，心里一软，轻声说：“不用谢。能看着你，看着云岭越来越好，就够了。” 他没有说更多，却觉得这已经是最真诚的表达。 篝火渐渐弱了下去，老乡们的歌声也渐渐平息。沈清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住处吧。” 周聿点点头，跟着她往住处走去。 路上很安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夜色里回响。月光洒在小路上，给地面镀上一层银辉。走到住处门口，沈清姿停下脚步：“明天早上的民俗体验，要不要一起去老乡们会教做彝族粑粑。” “好。” 周聿立刻答应，眼里带着期待，“我一定来。” 沈清姿笑了笑，转身往自己的住处走去。月光下，她的背影纤细却挺拔，周聿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进屋。他掏出手机，翻出白天拍的那张她举着茶包的照片，指尖轻轻划过屏幕，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而沈清姿回到住处，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篝火旁的画面，他的笑容，他的眼神，还有他掌心的温度，都让她心跳不已。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 那道曾经横在两人之间的隔阂，正在篝火的微光里，慢慢消融，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清晰的心动与牵挂。 窗外的星星依旧明亮，像在见证着这份藏在山野夜色里的温柔心事，慢慢发酵，慢慢升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