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一次未预约的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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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车停在云岭县委大院外的香樟树下时，夕阳已经把办公楼的玻璃幕墙染成了暖橙色。周聿坐在副驾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建议稿 —— 那是他下午在河口村到县城的路上，用手机实地拍摄的照片整理而成，标注了三处旅游标识系统的优化点：比如盘山公路弯道处的 “茶园观景台” 指示牌被树枝遮挡，古村落入口的 “文化解说牌” 文字太小，还有一处岔路口漏标了 “引水渠观光步道” 的方向。 “真不进去打个招呼” 老吴熄了火，看着周聿盯着大院门口的样子，又问了一遍。 周聿推开车门，却没立刻往前走，只是站在香樟树下，望着大院里进出的工作人员 —— 有人抱着文件匆匆走过，有人骑着电动车下班，车筐里装着刚买的蔬菜，一派忙碌又踏实的日常。他忽然想起自己在外交部的办公楼，总是西装革履的人群，步履匆匆的会议，和这里的烟火气截然不同。沈清姿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日复一日地处理着基层的琐碎事，从茶园补贴到引水渠维护，从村民纠纷到项目推进。 犹豫了足足两分钟，他才攥紧手里的建议稿，迈步走向大院门口的值班室。值班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穿着蓝色的制服，正低头整理登记本。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周聿，愣了一下：“您好，请问您找哪位” “我是周聿，从省城来，” 他没有提外交部的头衔，只是平静地说明身份，“想问问沈清姿书记在不在，要是方便的话，想跟她简单说几句话。” 小伙子显然听过周聿的名字 —— 之前演讲的视频在县委内部传过，他立刻站起身，态度恭敬却不局促：“周司长您好！沈书记今天一早就去乡下调研了，去了最远的青山村，那边信号不太好，早上通了次电话，说估计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周聿心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倒不是失望，而是觉得这样正好 —— 不用面对突然见面的局促，也不用给她增加额外的接待负担。他从手里的文件袋里拿出建议稿，递到小伙子面前：“那我就不等了。这是我今天在云岭转的时候，发现的旅游标识问题，纯属个人观察的建议，您方便转交给沈书记吗不用特意提，等她有空的时候看看就好。” 小伙子接过建议稿，看到封面上用钢笔写的 “云岭旅游标识系统优化建议（个人视角）”，下面还特意标注了 “非公务文件，仅供参考”，连忙点头：“您放心，我一定亲手交给沈书记！需要给您登记一下吗” “不用了，” 周聿摆了摆手，目光扫过值班室墙上的 “值班日志”，上面记录着每天的来访人员，却没打算留下自己的名字，“我就是顺道路过，看看情况。沈书记回来要是问起，就说我来过，没别的事，就是送份建议。” 说完，他没有多停留，转身往门外走。刚走出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补充道：“对了，这份建议里的照片都是我随手拍的，要是觉得没用，扔了也没关系，别给沈书记添麻烦。” 小伙子连忙说：“不会的周司长，沈书记最重视这种实地观察的建议了，肯定会看的！” 周聿没再回应，只是轻轻点头，迈步走出了大院。回到车上时，手里空了，心里却比来时更踏实 —— 这份没有头衔、没有客套的建议稿，不像之前发送的政策案例那样需要 “正式渠道”，更像是两个熟悉基层工作的人，在分享 “哪个标识牌挡了树”“哪段路漏了指示” 的琐碎观察，平等又随意。 越野车驶离县委大院时，周聿回头看了一眼办公楼 —— 顶层的某个窗户还亮着灯，或许是其他加班的工作人员。他忽然觉得，自己这趟云岭之行，没有见到沈清姿，却比见到了更有意义：他没有用 “拜访” 的名义打扰她的工作，只是用脚步丈量了她的艰辛，用一份小小的建议传递了专业的关心，这才是他现在最该做的事。 “回省城吧，” 他对老吴说，语气里带着一丝轻松，“明天按时回去复命。” 车子驶上夜色渐浓的公路，周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下午拍的标识牌照片 —— 那张被树枝遮挡的 “茶园观景台” 指示牌，照片里还能看到远处的茶山轮廓。他想了想，给李副县长发了条短信，没有提自己来过云岭，只是简单写：“今日偶然看到云岭旅游标识有几处可优化，已托县委值班室转建议稿，若沈书记觉得有用，后续可帮联系旅游规划的专家朋友，纯公益支持，无其他诉求。” 发送成功后，他关掉手机，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掠过的夜景。风从车窗缝隙吹进来，带着云岭特有的、混合着茶香与泥土的气息。他知道，这份建议稿或许不会立刻带来什么回应，但至少，他用最朴素的方式，把自己的关心落在了实处 —— 不是空口的道歉，不是刻意的靠近，而是真正为她的工作着想，为云岭的发展着想。 这趟云岭之行，像一场无声的修行，让他彻底放下了过去的傲慢与焦虑，也让他明白：真正的靠近，从来不是 “我想为你做什么”，而是 “我懂你需要什么”；真正的救赎，也不是得到她的原谅，而是用行动证明，自己已经成为了能与她并肩看茶山、聊标识的同行者。 夜色渐深，越野车在公路上平稳行驶，载着他离开云岭，却把一份克制的真诚，留在了那座暖橙色的办公楼里，留在了那份图文并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