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还阳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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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崔珏的判官殿。 崔判官正揉捏着太阳穴，对着生死簿上“周念薇”的那一页，唉声叹气。 他琢磨着，怎么样才能把后续可能发生事情的风险压到最低。实习生小鬼缩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突然，“嘭！！！” 判官殿那扇厚重的、刻画着狰狞鬼头的石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狠狠撞开，碎石飞溅！ 黑白无常两道身影，如同被投石机抛进来一般，踉跄着跌了进来。 而被他们死死禁锢在中间的周念薇，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她悬浮在半空中，一双眼睛赤红如血，尖锐的鬼吼不受控制地从她口中发出，震得整个判官殿都嗡嗡作响，案桌上的卷宗哗啦啦翻飞。 “崔珏，你个狗判官！我要你们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怨毒的咆哮声直指目瞪口呆的判官和那个吓得直接瘫软在地、魂魄几乎要散掉的实习生小鬼。 判官崔珏的下巴惊得差点脱臼，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怨气冲天、即将化为厉鬼的周念薇。 又看了看狼狈不堪、鬼气都弱了几分的黑白无常，最后目光落在角落里那滩烂泥似的实习生小鬼身上。 情况不妙啊！ “你……你们……” 崔判官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 “怎么把她……把她搞成这个样子，又带回来了啊她的身体呢” 黑无常一脸晦气，抹了把脸上沾染的怨气，声音嘶哑疲惫，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绝望： “别提了，她的身体……没了。彻底没了！” 他指向状若疯魔、还在疯狂冲击禁锢的周念薇，吼道， “她的‘遗体’，被学校领导认领后，直接拉去了殡仪馆。 我们火急火燎地赶到殡仪馆的时候，电子屏上就他妈写着‘火化中’，周念薇的身体连灰……都快凉透了。” 愤怒的周念薇再次听到“殡仪馆”、“火化中”这几个字，如同烈火被浇上了滚油，她挣扎得更加剧烈，束缚着她的锁魂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周念薇赤红的双眸死死盯着崔珏和实习生小鬼，那目光，已然是不死不休。 “放开我，狗判官，没有了身体，何来生路 你们毁了我的一切！我要见阎王！ 我要告你们渎职、徇私、草菅人命！ 让你们通通下油锅，永世不得翻身！！！” 周念薇的嘶吼在密闭的静室内疯狂回荡，怨气凝聚起的黑雾在她被五花大绑的魂魄周围翻腾、冲撞，将那张刻满符文的“镇魂椅”震得嗡嗡作响。 判官崔珏站在几步开外，脸上那点强装的镇定早就挂不住了。 他的额角渗出细密的、类似冷汗的阴气珠。 他看着椅子上那个如同困兽般、恨意滔天的周念薇，又瞥了一眼角落里吓得快缩成一团、几乎要维持不住鬼形的小鬼，还有旁边一脸无奈又带着一丝不忍的黑白无常，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咳……” 崔珏清了清嗓子，努力挤出一个堪称“和蔼”的笑容，试图安抚。 “周念薇，你先冷静冷静！你看，事已至此，你的身体确实……嗯，找不回来了。但咱们地府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地方，总会给你个出路不是” 他搓着手，往前凑了半步，又警惕地停住： “这样吧，我给你安排个顶顶好的差事。孟婆汤知道吧那可是咱地府的独一份！ 你明天就去孟婆她老人家那儿帮忙熬汤！ 这可是正经的地府编制，铁饭碗！五险一金…呃，不对，是包吃包住，永不失业！福利待遇好着呢。” 他竖起大拇指，极力推销。 “你是不知道，这位置多少鬼排队，考了几十年都考不上，竞争激烈着呢。 咱们地府考公务员，可比你们阳间卷多了，真是地狱级别的难度。” 崔珏语重心长，仿佛在替周念薇规划光明的未来。 “退一万步讲，你早晚都得下来咱们这儿的嘛，是不是 既来之，则安之，先稳定下来，端个铁饭碗。日子长了，说不定你就……” “我呸！！！” 一口饱含怨毒和极致轻蔑的“魂唾”，狠狠啐在崔珏那张鬼脸上。 “狗东西，做你的春秋大梦！” 周念薇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她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崔珏， “我放着人间顶尖律所的律师不当，放着刚到手的一百万大奖不拿，跑到你这个鬼地方来熬那破汤你脑子是被忘川河里的水泡发霉了吗” “一百万”这三个字，像一根钢针再次扎进众鬼的心里。 黑白无常下意识地别开脸，实习小鬼更是把头埋得更低。 完了，他不仅谋了人家的命，还断了人家的财！ 双重血仇，怪不得怨气这么重！ 白衣鬼差看着椅子上周念薇那小小的魂体爆发出毁天灭地的恨意，想到她生前那比黄连还苦的身世，终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于是，他上前一步，对着崔珏拱手，声音低沉却带着恳求： “大人…这姑娘…着实可怜。若还有一丝转圜的余地…求您再想想办法，帮帮她吧。” 崔珏被啐得一脸晦气，正想发怒，听到白无常的话，又看着周念薇那不死不休的眼神，想着万一真让她闹到阎王那里…… 他烦躁地捋着胡子，在屋里踱了几步，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猛地停下。 “唉，罢了罢了！” 判官重重的叹了口气，看向周念薇，眼神变得异常严肃， “周念薇，既然你如此执着要回到人间，我拼了鬼命也要给你指最后一条生路。” 他走到案前，再次摊开那本古老的生死簿，手指点在“周念薇”的名字上，朱红的笔尖悬停： “我可以送你回去，但不是回去现在！而是你出生的那一天。” 周念薇挣扎的动作猛地一滞。 “这也就意味着你之前二十四年的人生，将全部清零。一切都要重头来过，我知道上一世你父母惨死，血仇未报，那么，这就是你唯一的机会。” 崔珏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命运的沉重。 他目光如炬，死死盯住周念薇， “回去后，你必须用尽一切手段，护你父母周全！阻止那场悲剧！否则——”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你上一世所经历的所有苦难。父母双亡、寄人篱下、被至亲当牲口般虐待。 那些冻饿交加、如履薄冰的日子,那些刻骨铭心的恨与痛，将会一丝不差地在你这一世重演一遍。 甚至……更糟，你，可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