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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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霓虹灯光给江城的钢铁森林披上了一层迷离而冰冷的外衣。 陈亮独自走在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上。他从警局做完冗长的笔录出来，已经是深夜。苏微被苏家的保镖车队严密护送回家，警方也增派了人手在苏宅外围警戒。但陈亮清楚，警方的常规保护，对付不了“幽冥殿”那种层次的专业杀手。 他需要独自理清思绪，也需要……引蛇出洞。 “毒手”被灭口，狙击手自杀，线索似乎断了。但对方绝不会就此罢休。他当众废了“毒手”，逼其吐露昊天药业的阴谋，又追击并导致了狙击手（尽管是自杀）的死亡，已经彻底站在了“幽冥殿”及其背后势力的对立面。对方必然会报复，而且很可能是雷霆万钧的报复。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创造机会。 他刻意选择了一条回苏家会经过、但相对老旧、监控稀疏、巷道交错复杂的路线。脚步不疾不徐，看似漫不经心，但全身的感知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将方圆百米内的风吹草动尽收耳底。 三个。 从他离开警局两条街后，就缀上了。 对方很专业，距离保持得恰到好处，利用行人和车辆进行掩护，交替跟踪，几乎没有露出任何破绽。若非陈亮的灵觉远超常人，恐怕也难以察觉。 气息阴冷，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和一种与那狙击手类似的、属于阴影世界的漠然。是“幽冥殿”的人无疑。而且，比“毒手”那种半吊子毒师和远程狙击手，更擅长近身搏杀与追踪。 很好。 陈亮脚步一转，拐进了一条更窄的巷道。这里路灯昏暗，两侧是高大的、斑驳的旧墙，堆放着一些杂物和垃圾桶，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淡淡的腐臭味。典型的城市死角，也是……理想的狩猎场，或者说，反狩猎场。 他故意放慢了脚步，甚至轻轻咳嗽了一声，在寂静的巷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身后跟踪的三人，似乎察觉到了“猎物”进入了预设的“屠宰场”，气息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波动，加快了逼近的速度，同时分散开来，从三个不同角度，悄无声息地封堵了巷道的前后和一侧矮墙上方。 配合默契，行动无声，显然是惯于合作的老手。 陈亮在巷道中段停下了脚步，背对着来路，仿佛在看着墙上的涂鸦出神。 “出来吧。”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巷道里响起，平静无波，“跟了这么久，不累吗” 话音落下，死寂了片刻。 然后，三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几乎同时从阴影中浮现。 前方巷口，堵着一个身材中等、穿着黑色紧身衣的瘦削男子，手中把玩着两把细长的、泛着幽蓝光泽的匕首，眼神如同毒蛇。 后方来路，站着一个体格魁梧、如同铁塔般的壮汉，赤手空拳，但指关节上戴着特制的金属拳刺，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寒光，气息厚重而暴戾。 左侧矮墙上，蹲着一个身形略显佝偻、仿佛猿猴般的男子，手中拎着一卷黑沉沉、看似软鞭却又带着金属反光的奇门兵器，目光阴鸷地锁定着陈亮。 三人呈品字形，彻底封死了陈亮所有可能的退路。气机交织，形成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了整条巷道。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起来。 “反应不错，居然能发现我们。”把玩匕首的瘦削男子开口，声音嘶哑难听，“可惜，也就到此为止了。废了‘毒手’，坏了商会的好事，你得拿命来填。” “商会幽冥商会”陈亮缓缓转身，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瘦削男子身上，“看来‘幽冥殿’果然换了个更‘商业’的皮。周天昊，还是你们商会里更高层的人，派你们来的” “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墙头的佝偻男子尖声笑道，声音如同夜枭。 “别跟他废话，速战速决！” 后方的壮汉低吼一声，脾气最为急躁，话音未落，庞大的身躯已经如同炮弹般冲了过来！他每一步踏在地上，都发出沉闷的响声，气势惊人，简单直接的一记直拳，带着呼啸的拳风，直捣陈亮后心！拳刺的尖锋在空气中划过冰冷的轨迹。 与此同时，前方瘦削男子动了！他身体一矮，仿佛融入了地面的阴影，速度快得惊人，如同贴地疾行的毒蛇，两把淬毒匕首一上一下，分取陈亮咽喉和下腹，角度刁钻狠辣，封死了陈亮正面的闪避空间。 墙头的佝偻男子则手腕一抖，那黑沉沉的软鞭（或者说锁链）如同活过来的毒龙，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缠向陈亮的双脚！意图限制他的移动，配合另外两人的绝杀！ 三人配合天衣无缝，显然演练过无数次，一出手就是绝杀之局！寻常高手，哪怕是所谓的特种兵王，在这狭窄巷道被如此围攻，恐怕也难逃瞬间重伤甚至毙命的结局。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陈亮。 一个被师父用近乎残忍的方式打磨了十几年、所学驳杂精深、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摸清深浅的……怪物。 面对三方夹击，陈亮的眼神瞬间变了。 不再是平时的平静淡然，而是如同出鞘的绝世利剑，锋芒毕露，凛冽如冰！一股无形却真实存在的“势”，以他为中心，猛然扩散开来！那不是内力或真气的简单外放，而是一种历经生死、百战淬炼后凝聚的武道意志！ 冲在最前面的壮汉，首当其冲！他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个原本背对着他的目标，仿佛瞬间消失了！不，不是消失，而是在他拳头即将触及的刹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侧身、拧腰、踏步，不仅轻松避开了他志在必得的一拳，反而贴近了他的怀中！ 快！太快了！完全超出了他的反应极限！ 陈亮贴近的瞬间，左手如同灵蛇出洞，五指并拢，以掌缘精准无比地切在壮汉手腕内侧的麻筋上！这一击看似轻巧，却蕴含着透骨的内劲！ “呃！” 壮汉只觉得整条手臂瞬间酸麻失控，拳刺差点脱手。他还来不及震惊，陈亮的右肘已经如同重锤，狠狠撞在他的胸口膻中穴偏左半寸的位置！ “砰！” 一声闷响，壮汉超过两百斤的庞大身躯，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后面的墙壁上，震得墙灰簌簌落下。他闷哼一声，口鼻溢血，胸口剧痛欲裂，一时间竟爬不起来，眼中充满了惊骇！仅仅一个照面，他就失去了战斗力！ 而此刻，瘦削男子的毒匕已经几乎要触及陈亮的皮肤！他甚至能感受到匕首尖端那冰寒的毒意。 陈亮撞飞壮汉的同时，身体借着反作用力，以左脚为轴，如同陀螺般猛地旋转！右腿如同钢鞭，带着凌厉的破空声，一记迅猛无比的回旋踢，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扫在瘦削男子持匕的手腕上！ “咔嚓！” 又是骨裂声！ “啊！” 瘦削男子惨呼一声，一把匕首脱手飞出，钉在旁边的墙壁上。他忍痛疾退，另一把匕首划向陈亮的小腿，试图逼退对方。 但陈亮的动作行云流水，回旋踢之后，身体旋转之势不停，右手顺势探出，五指如钩，一把抓住了佝偻男子缠来的黑色锁链！ 那锁链不知是何材质，入手冰凉沉重，边缘锋利，且鞭身上似乎还有细密的倒刺。但陈亮的手掌仿佛铁铸，毫不在意，抓住锁链的瞬间，猛地发力一拽！ 墙头的佝偻男子没想到陈亮敢徒手抓他的“乌蟒鞭”，更没想到对方的力气如此恐怖！他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从鞭身上传来，惊呼一声，整个人被从墙头硬生生拽了下来，头下脚上地摔向地面！ 陈亮松手，脚步一错，已经避开了瘦削男子反手划来的一匕。他身形如同鬼魅，瞬间出现在刚刚摔落、还未爬起的佝偻男子身前，一脚踏下，正踩在对方握着鞭柄的手腕上！ “咔嚓！” 第三声骨裂！ “我的手！” 佝偻男子发出凄厉的惨叫。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三名配合默契、凶名在外的幽冥商会杀手，一重伤，两断腕！完全是一面倒的碾压！ 陈亮展现出的，不仅仅是速度和力量，更是一种融于本能的、近乎艺术的战斗直觉和对战局的绝对掌控。他仿佛能预判对方的所有动作，总能以最小的代价，最有效的方式，瓦解对方的攻击，并施以致命打击。 瘦削男子和佝偻男子捂着断腕，眼中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他们终于明白，这次的目标，根本不是他们情报中那个“有点功夫的赘婿”，而是一头披着羊皮的远古凶兽！ 陈亮没有立刻下杀手。他目光冰冷地扫过失去战斗力的壮汉和两个断腕的杀手，最后，视线定格在唯一还勉强站着的瘦削男子身上。 “说，幽冥商会在江城的据点在哪里周天昊和你们商会，到底是什么关系” 陈亮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瘦削男子脸色惨白，冷汗涔涔，嘴唇颤抖，却依然紧咬牙关。商会的规矩和惩罚，比死亡更可怕。 佝偻男子则眼神闪烁，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极度恐惧。 陈亮微微皱眉。他知道，从这些底层杀手口中，很难撬出真正核心的秘密，尤其是他们刚刚亲身领教了自己的恐怖之后，对商会的恐惧可能更深。 他心念电转，瞬间改变了策略。 他需要一条更长线的鱼。 他假装不耐，冷哼一声：“冥顽不灵！” 话音未落，他身形再动，瞬间欺近瘦削男子，一掌拍在其胸口。这一掌看似沉重，实则力道控制得极为精妙，只是震得对方气血翻腾，眼前发黑，踉跄后退，却并不致命。 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的手指，以一种肉眼难以捕捉的极快速度，在瘦削男子后退时，在其后颈衣领内侧的皮肤上，轻轻拂过。 一丝微不可察、无色无味、却带着陈亮独有真气标记的粉末，悄无声息地粘附了上去。这是他从山林中某种特殊植物和矿物中提炼的追踪印记，配合他独特的感知法门，只要在一定范围内，他就能隐约感应到其方位。 做完这一切，陈亮故意露出一个“算你们走运”的冰冷表情，身形一闪，如同夜枭般掠上巷道旁的矮墙，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仿佛只是顺手解决了几个不开眼的毛贼，不屑于取他们性命。 巷道里，只剩下三个重伤的杀手，以及死一般的寂静和浓烈的血腥味。 半晌，瘦削男子才喘着粗气，艰难地摸出一个小巧的通讯器，声音嘶哑而颤抖：“任务……失败……目标实力……远超预估……请求……支援撤离……” 他看着陈亮消失的方向，眼中惊惧未消，却浑然不知，自己的身上，已经被埋下了一颗致命的“种子”。 远处，融入夜色的陈亮，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追踪印记已经种下。接下来，就看这条“小鱼”，会把他引向怎样的“龙潭虎穴”了。 幽冥商会……周天昊……还有那个神秘的刺青图案…… 这场追杀与反追杀的序幕，才刚刚由他亲手拉开。 夜色更深，江城的地下暗流，随着这场短暂的、一面倒的巷战，开始更加汹涌地奔腾起来。而陈亮，已经消失在城市的阴影中，如同最耐心的猎人，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