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追踪印记的反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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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际刚泛出鱼肚白，城市尚未完全苏醒。 陈亮盘膝坐在苏家别墅顶楼一间僻静的客房内。这里原本是储物间，被他简单清理后，作为暂时的静室。窗户半开，带着凉意的晨风涌入，吹拂着他额前几缕碎发。 他双目微阖，呼吸悠长而深沉，似与周遭的空气融为一体。体内，那股浩大精纯、生机勃勃的真气，正按照某种玄奥的路径缓缓运转，涤荡着昨夜激战后残留的细微疲惫，同时将灵觉提升至最敏锐的状态。 他的心神，并未完全沉入内视，而是分出了一缕极其纤细、却坚韧无比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角，遥遥感应着昨夜留在那个幽冥商会杀手（瘦削男子）身上的追踪印记。 那印记，是他以独门秘法，融合了特殊药粉与自身一丝本源真气凝成，无色无味，附着性极强，且与他的真气有独特的共鸣。只要印记还在，只要距离不是太过遥远（以他目前的修为，大致能覆盖大半个江城核心区域），他就能隐隐感知到其大致方位，甚至当印记周围出现剧烈气息波动或移动时，感应会更加清晰。 昨夜他故意放走那人，一方面是避免打草惊蛇，另一方面，就是要通过这条“小鱼”，找到隐藏在水下的“鱼群”。 时间一点点过去。 城市的声音开始增多，车流声，人声，远处工地的机械声……但这些凡俗的喧嚣，并未干扰陈亮那高度集中的灵觉。他的心神仿佛沉入了一片宁静的深海，唯有那一点微弱的、独特的“标记”感，如同深海中的荧光水母，若隐若现。 起初，印记的位置在缓慢移动，似乎是在撤离、辗转。陈亮默默记下了几个大致方位，都是些鱼龙混杂、易于藏身的区域。 大约在上午九点左右，印记的移动停了下来，并且在一个地方稳定下来，停留了相当长的时间。 陈亮眉心微动，感知变得更加专注。他捕捉着印记反馈回来的、极其模糊的环境“气息”——并非具体的画面或声音，而是一种综合的、近乎直觉的感知：那里似乎有种……淡淡的、混杂的草药气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陈旧木质和香火的味道环境相对安静，但并非完全与世隔绝，偶尔有微弱的人声进出感。 不是繁华的商业区，也不是纯粹的居民区或工业区。更像是一种……带有特定功能的、半公开半私密的场所。 陈亮在脑海中迅速对比着江城的地图和他记下的那几个方位。最终，结合感应到的气息特点，他将范围缩小到了城西一片老城区。 那里保留着不少旧式建筑，街道狭窄，生活节奏相对缓慢，各类小店混杂，其中不乏一些传承多年的老字号，比如……中药铺、中医馆。 “中药气味……陈旧木质……相对安静……” 陈亮睁开了眼睛，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中医馆。 一个绝佳的掩护。既能解释一些特殊的气味（熬药），又能合理地存放某些不宜见光的“药材”（毒物），还能以“问诊”、“抓药”为名进行人员流动和信息传递。最重要的是，符合“幽冥”那种半隐于市、带着点古旧神秘色彩的作风。 他立刻起身，换上了一身更不起眼的深灰色运动装，戴上一顶普通的棒球帽，将帽檐压低。他没有惊动苏微和别墅的保镖，而是如同融入晨光的影子，从别墅后方一处监控盲区悄然离开。 他没有直接前往感应到的区域，而是先绕了几个圈子，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叫了一辆出租车，报出了城西老城区一个大致的地标。 下车后，他如同一个普通的晨练者或闲逛者，不紧不慢地走在老旧的街道上。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两旁的店铺：早餐摊、杂货店、理发店、五金店……以及，夹杂其中的，几间门面古旧、招牌上写着“xx堂”、“xx中医馆”字样的铺子。 他的灵觉完全张开，一边仔细感应着追踪印记那越来越清晰的方位指引，一边观察着每一间可能的目标。 最终，他的脚步在一间名为“济世堂”的中医馆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间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铺面。门脸不宽，两扇厚重的、漆色有些斑驳的木门敞开着，上方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济世堂”三个大字笔力遒劲，但边缘已有细微裂纹。门口两侧摆着两盆半人高的绿植，枝叶修剪得还算整齐。 透过敞开的门，可以看到里面光线略显昏暗，靠墙是顶天立地的中药柜，密密麻麻的小抽屉上贴着泛黄的标签。柜台后，一个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穿着灰色唐装的老者，正慢条斯理地用戥子称着药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合的、浓郁却不刺鼻的中药味。 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一家再普通不过、甚至有些没落的老字号中医馆。 但陈亮的目光，却微微凝住。 他的追踪印记感应，清晰地指向这里！那个瘦削杀手，此刻就在这间“济世堂”内，而且已经停留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不仅如此，陈亮的灵觉还捕捉到，这看似平常的药香和陈旧气息之下，隐隐潜伏着几道收敛得很好、却依旧逃不过他感知的……阴冷气息。这些气息与昨夜那三名杀手同源，但更加沉凝，也更加危险。其中一道，甚至让他都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压力。 这里，绝非简单的医馆。 柜台后的老者似乎察觉到了门口有人驻足，抬起头，推了推老花镜，隔着柜台看向陈亮，脸上露出职业性的、带着些许疏离的温和笑容：“小伙子，看病还是抓药” 声音平和，带着老中医特有的从容。 但陈亮注意到，老者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在镜片后一闪而过的精光，以及他放在柜台下、似乎随时可以按动某个机关或拿起什么东西的右手。 “路过，看看。”陈亮也露出一个有些拘谨、仿佛好奇的年轻人的笑容，语气随意，“这铺子挺有年头了。” “祖上传下来的，有些年头了。”老者笑了笑，目光在陈亮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又低下头，继续摆弄他的药材，“随便看，抓药看病都欢迎。” 陈亮点了点头，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又站了几秒，目光似乎被药柜上的标签吸引，实则已将医馆内部的格局尽收眼底——除了正堂，后面似乎还有个小院和厢房，侧面有一道小门，通向更深处。 他没有过多停留，转身，仿佛只是偶然好奇的路人，慢慢走开了。 直到拐过街角，彻底脱离医馆可能的视线范围，陈亮才停下脚步，靠在一面斑驳的墙壁上，帽檐下的眼神锐利如刀。 “济世堂”……好一个“济世”！ 这里，十有八九就是幽冥商会在江城的一个小型据点，甚至可能是比较重要的一个联络点或行动基地。那个老者，绝不是普通坐堂大夫。 追踪印记的反馈没错。瘦削杀手逃回这里，要么是复命，要么是疗伤，要么两者皆是。 陈亮没有贸然行动。对方在此经营已久，内部情况不明，高手不止一人，而且必然设有机关暗道。强攻并非上策，尤其是在这白天闹市，容易打草惊蛇，也可能会伤及无辜。 他需要更多的情报，也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他默默记下了“济世堂”的精确位置、周围环境、可能的出入口和观察死角。然后，他再次如同游鱼般汇入老城区的人流中，开始以“济世堂”为中心，进行更细致的外围勘察。他需要了解这里的日常运作规律，人员的进出情况，以及最佳的监控和潜入点位。 同时，他心中也在快速盘算。 幽冥商会的据点近在眼前。周天昊与这里的联系必然密切。或许，可以在这里找到更直接的证据，甚至……钓出更大的鱼。 潜龙的利爪，已经悄然抵近了猎物隐藏的巢穴。 一场更加隐蔽、更加危险的侦查与反侦察，即将在这座看似平静的老城中医馆内外展开。而陈亮，就像最耐心的猎人，开始编织他的网。追踪印记带来的反馈，只是开始。真正的交锋，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