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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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秘境中的收获，如同一块投入顾离心湖的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未平。那清晰的前路境界，化神老祖的倾力投资，以及苏家上下毫无保留的效忠，都让他肩上的担子沉重了几分，却也让他脚下的道路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暂时按捺下立刻闭关冲击凝真境的冲动，深知根基稳固的重要性。元基境巅峰，已是水到渠成，只待一个合适的契机，便可自然突破。眼下，他更需要的是沉淀，是将苏幕遮老祖传承的浩瀚知识，与自身的“元墟”体系彻底融会贯通。 听竹轩内，顾离并未终日枯坐。他时而翻阅苏家送来的、关于上古见闻和奇物志异的典籍，拓宽眼界；时而在院中缓缓演练一些基础的拳脚，动作看似朴实无华，却隐隐引动周遭气流，仿佛每一个动作都在与某种无形的规则共鸣。他不再刻意追求力量的显化，而是更注重对“混沌”意境的体会。 白小小依旧是这片小天地里最灵动的色彩。她似乎能敏锐地察觉到顾离心境的些微变化。当他凝神阅读时，她会抱着一盘洗净的、苏家特有的玉珠果，安静地坐在一旁，自己吃一颗，又小心地剥好一颗，用指尖戳戳顾离的胳膊，待他转头，便飞快地将晶莹的果肉塞进他嘴里，然后弯起赤红的眼眸，露出满足的笑容。 当他演练时，她会坐在高高的竹枝上，银白的长发垂落，赤足轻轻晃荡，像一只栖息在林间的精灵，目光始终追随着他的身影。偶尔，她会学着顾离的样子，对着空气笨拙地比划两下，然后皱皱小鼻子，似乎觉得无趣，又跳下来，跑去摆弄顾离给她找来的九连环或是一些精巧的机关小盒。 这日午后，阳光透过竹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顾离刚结束一轮对体内源初之气的梳理，正靠在竹椅上闭目养神。白小小轻手轻脚地凑过来，冰凉的小手覆盖上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她故意压低声音，却掩不住语气里的雀跃。 顾离嘴角微扬，伸手将她捞进怀里。少女轻盈的身体带着特有的冷香，落入怀中，像抱着一块温凉的软玉。 “除了我家小小，还有谁敢这么大胆”他低笑，下巴轻轻蹭了蹭她头顶柔软的发丝。 白小小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仰起脸，赤红的瞳孔在阳光下如同最纯净的红宝石：“哥哥，这里好好，小小喜欢。”她顿了顿，又小声补充，“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哪里都好。” 顾离心中柔软，环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他知道，这份安宁来之不易，却也 岌岌可危。苏文渊那边，调查应该已经有结果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院外传来了苏文渊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顾先生。”苏文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站在院门外，并未直接闯入，显示出对顾离的充分尊重。 顾离拍了拍白小小的背，示意她先起来。白小小有些不情愿地嘟了嘟嘴，但还是乖巧地坐到一旁的石凳上，拿起一个玉珠果，小口小口地啃着，目光却依旧黏在顾离身上。 “苏家主，进来说话。”顾离坐直身体，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苏文渊快步走进，先是看了一眼白小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对顾离躬身道：“顾先生，我们查到了一些消息，情况……有些不妙。” “讲。” “根据我们安插在世俗和里世界的人拼凑回来的信息，‘特殊事务科’背后的‘议会’，其真正的掌控者，并非现代权贵，而是一个名为‘暗影阁’的古老组织。这个组织，在灵气断绝前便已存在，据说其创始人，是一位……炼虚期的大能！” 顾离眼神微凝。炼虚期！即便是在上古修真盛世，这也是一方巨擘，足以开宗立派的存在。难怪“议会”能调动如此资源，行事如此诡秘。 苏文渊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我苏家全盛时期，也不过有化神老祖坐镇，如今更是……唉。根据可靠情报，那位炼虚老祖似乎在万年前的剧变中遭受重创，如今可能只剩下一缕残魂，依靠某种秘法苟延残喘。但即便如此，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暗影阁’底蕴深厚，绝非我苏家所能正面抗衡。”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我们截获到密讯，‘暗影阁’似乎已经确认白姑娘……呃，‘异常体-07’的某些关键特质，对其‘灯塔计划’至关重要。他们已经决定，不再进行小规模的试探和抓捕，而是准备……倾巢而出！动用其在世俗和里世界布置的大部分力量，务求一击必中，将白姑娘‘请’回去。” 倾巢而出！ 这四个字意味着，接下来的风暴，将远超之前任何一次。那将不再是几个异能者或一支精锐小队，而可能是一个庞大组织的全面战争机器，其中必然包括暗影阁培养的、适应了末法环境的强大战力，甚至可能包括那位炼虚老祖残魂留下的某些可怕后手。 苏文渊的脸上写满了担忧：“顾先生，我苏家愿与先生共进退，但恕文渊直言，以苏家目前的力量，若暗影阁全力来犯，恐怕……难以护得先生与白姑娘周全。我们是否需要……暂避锋芒” 院内一时寂静，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白小小停下了啃果子的动作，赤红的眼眸望向顾离，里面没有恐惧，只有全然的信任，仿佛无论顾离做出什么决定，她都会毫不犹豫地跟随。 顾离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竹椅扶手，目光深邃，望向院外那片被竹影切割的天空。压力如山，但他心中并无慌乱，反而有一种冰冷的战意在滋生。 炼虚残魂倾巢而出 很好。 他正好需要一块足够分量的磨刀石，来验证他的“元墟”之道，来助他踏破那凝真境的门槛！ 他转头看向苏文渊，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强大自信： “不必。他们想来，便让他们来。” “苏家主，烦请你继续打探，尽可能摸清他们的具体部署和可能动用的手段。同时，加强苏家苑的警戒，但不必做无谓的牺牲。” “这里，就是战场。” 苏文渊看着顾离那深不见底的眼眸，感受到那股内敛却磅礴的自信，心中的不安竟奇异地平复了许多。他重重一揖：“是！文渊明白！苏家上下，必与先生共存亡！” 说完，他匆匆离去，安排各项事宜。 院内，顾离重新将目光投向白小小，对她招了招手。 白小小立刻像只归巢的乳燕般扑进他怀里，仰着小脸问：“哥哥，有坏东西要来了吗” “嗯。”顾离轻轻抚摸着她的银发，“不过没关系，哥哥会把他们……都解决掉。” 白小小用力点头，赤红的眼眸眯起，闪过一丝与她纯真外表不符的冰冷煞气：“嗯！小小也会帮哥哥！把想抢走哥哥的坏东西，全都……吃掉！” 顾离失笑，将她搂紧。 风雨欲来，但这竹苑一隅的温情，以及怀中少女毫无保留的依赖与信任，便是他面对一切狂风暴雨的，最坚实的壁垒。他闭上眼，体内那已达巅峰的源初之气，开始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悄然积蓄着力量。凝真之境，或许就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