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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着“观测”令牌中那丝微弱却急迫的求救信号指引，顾离驾驭着混沌领域在虚空中穿行了七日。 这七日里，四人调息恢复。顾离白小小与噬界者投影那一战消耗巨大，虽未伤及本源，但神魂的疲惫与法则对抗带来的深层消耗，需要时间平复。苏沐雨则完全沉浸在《星神鉴》的感悟与星辰源核的滋养中，合体后期的修为已彻底稳固，甚至隐约触摸到了大乘的门槛。李清风则默默消化着仙王传承中的零散感悟，虽仍是真仙初期，气息却愈发凝实。 前方虚空逐渐出现变化。不再是纯粹的黑暗与星骸，而是开始出现某种规律的“涟漪”。空间如水波般荡漾，折射出扭曲的光影。令牌的指引愈发强烈。 “小心，这里的空间结构很脆弱。”顾离提醒道，混沌领域收敛了部分对外侵蚀的特性，变得更加温和内敛，以免引发连锁崩塌。 穿过一片涟漪最密集的区域，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来到了一片奇异的“气泡”空间。空间不大，直径不过百里，中心悬浮着一座残破的八角高台。高台由某种非金非玉的材质打造，表面刻满了与“观测”令牌上符文同源的复杂纹路，只是大多已经黯淡、断裂。此刻，仅存的几处纹路正闪烁着濒死般的光芒，正是求救信号的来源。 而在高台之上，一个身影背对他们，静静站立。 那人身着朴素无华的玄色长袍，长发未束，随意披散在肩头。他正抬头“望”着这座残破高台穹顶上仅存的一片光幕，光幕中闪过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星辰崩灭、文明哀歌、以及无法名状的巨大阴影。 他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空间波动，缓缓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极其年轻、甚至可以说带着几分少年气的脸庞，皮肤白皙，眉眼清俊，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近乎玩味的笑意。但他的眼睛——那是一双仿佛经历过无数纪元、看透了万法兴衰的眸子，深邃如渊，平静无波，只在顾离和白小小身上停留时，闪过一丝极淡的、仿佛发现珍奇玩具般的兴趣。 顾离瞬间警惕到了极点！混沌领域虽未扩张，但其核心的混沌初火却无声燃起，周身气息变得晦涩难明。白小小下意识地上前半步，与顾离并肩，赤瞳中混沌光华流转，权柄蓄而不发。李清风和苏沐雨更是心头一紧，从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身上，他们感受到了某种不亚于面对噬界者投影时的、源自生命层次的压力！ “仙王。”顾离缓缓吐出两个字，语气笃定。不是虚影，不是残念，是一位完整的、处于某种特殊状态的仙王级，而且不是一般的仙王！ 年轻人——或者说这位神秘的仙王，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许。他没有否认，也没有释放威压，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顾离，又看了看白小小，最后目光重新落回顾离身上。 “终于等到你们了”他开口了，声音清朗悦耳，却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淡漠，“居然能这么快就找到这里，还解决了外面那只‘饿鬼’的投影。” 他说的轻描淡写，仿佛那让顾离四人险死还生的噬界者投影，只是一只扰人的苍蝇。 “阁下是”顾离沉声问道，体内元墟功法悄然运转到极致，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这个人的存在感太奇怪了，明明站在眼前，却仿佛与这片空间融为一体，又似乎随时可以超脱出去。 “名字”年轻人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一个很久远的问题，“你们可以叫我‘无名’。”他顿了顿，补充道：“或者，‘注视者’也行。毕竟，我观察你们……嗯，准确说是观察你，有一段时间了。” “观察我”顾离眼神微凝。 “从你捣鼓成功那套不依赖灵气的元墟修炼体系开始。”无名轻描淡写地说出足以让沧溟族长再次跳起来的话，“很有意思的想法，挣脱囚笼的第一步。后来你进入时光长河，我都‘看’到了。再后来，太阳系你吞噬那俩仙君投影的手段……啧啧，够狠，够精彩，我喜欢。” 他每说一句，顾离心头的警惕就多一分。此人竟然从那么早就开始关注自己自己的一路成长，怎么被此人知晓的！ “不用紧张。”无名似乎看出了顾离的戒备，随意地摆摆手，“我没恶意。至少现在没有。我只是……好奇。”他看向顾离的眼神变得灼热起来，“你知道吗我踏入修行至今，成为仙王，用了十年。” 十年仙王！ 饶是顾离心志坚定，自己和白小小本质特殊，听到这话也不禁心神一震！李清风和苏沐雨更是差点惊呼出声，这简直是颠覆认知的修行速度！ “我觉得我资质还算不错，”无名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打架的时候，看一遍别人的招式功法，差不多就能用出来，有时候觉得他们用的不对，改一改，效果更好。一路打过来，学了不知道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发现都差不多，就自己琢磨着融到一起，弄了套《混沌决》玩玩。” 他说的轻松，但顾离却听出了其中的恐怖。看一遍就能学会，甚至改进融汇万千功法自创体系这不是“资质不错”，而是逆天到近乎规则本身眷顾的程度！ “我本以为，这天地间，不会再遇到能让我觉得‘有趣’的人了。”无名话锋一转，目光牢牢锁定了顾离，“直到看到你。” “不依赖灵气，自创完整修炼体系，一载便达金仙之境，和道侣心意相通，领域合鸣，发挥出触摸仙君门槛的力量……更重要的是，”无名向前走了一步，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要将顾离看穿，“我看不透你力量的‘根’。你的‘混沌’，和我的‘混沌’，好像……不太一样。还有这个小姑娘，”他瞥了眼白小小，“她的本质也很奇怪，像是钥匙，又像是锁……” 他越是观察，眼中的兴趣就越浓：“你们俩，简直就像是这死气沉沉的宇宙里，突然冒出来的两个最大的‘变数’。尤其是你，”他再次指向顾离，“我觉得，我们应该是一类人。都在走一条没人走过的路，都在尝试打破一些固有的东西。” 顾离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阁下究竟意欲何为”他承认，这个“无名”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除了自己白小小之外，资质最恐怖、也最难以捉摸的存在。那种仿佛天生为道而生的悟性与学习能力，简直匪夷所思。但越是这样，越让人感到危险。 “意欲何为”无名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本来只是看看热闹。但现在嘛……我改主意了。跟着你们，应该会很有意思。你们要去对付那些‘饿鬼’是吧算我一个。” “为何”顾离没有放松警惕，“以阁下的实力，似乎无需与我们同行。” “无聊啊。”无名理所当然地说，“那些‘饿鬼’虽然恶心，但打起来也就那么回事。它们背后的‘母亲’和‘潮汐’还有点意思，但一个人去探究太麻烦。你们不一样，”他眼睛发亮，“你们身上有秘密，有变数，跟着你们，一定能遇到更多有趣的事，看到更多有趣的功法，说不定……”他看向顾离，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还能看到你那套‘元墟体系’能走到哪一步，跟着你，一定会很精彩。” 他的理由听起来任性又荒诞，但顾离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别样的意味——一种对未知的纯粹好奇，对打破常规的渴望，以及……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这个人，强大得过分，也孤独得过分。 白小小轻轻拉了拉顾离的衣袖，传音道：“哥哥，他很强，也很危险。但……我感觉他说的不全是假话。他看你的眼神，有点像……当初你看那些新奇功法的样子。” 顾离心中微动。确实，无名看向自己时，那种探究、好奇、甚至带点跃跃欲试的眼神，并非伪装。 “跟着我们可以，”顾离终于开口，语气平静，“但需约法三章。” “说说看。”无名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第一，不得伤害我身边之人，不得违背我们共同对抗噬界者的目标。” “没问题，我跟那些‘饿鬼’也挺不对付的。” “第二，未经允许，不得窥探我们的核心功法与秘密。” 无名挑了挑眉，似乎觉得这条有点可惜，但还是点了点头：“行吧，尊重原创。不过万一打架的时候我‘不小心’学会了点皮毛，可不能怪我。” “第三，关键时刻，需听从统一安排。” 无名笑了：“可以，只要你的安排足够‘有趣’。” 三条约定，简单直接。顾离知道这种约定对这位仙王约束力有限，但这至少表明了双方初步的态度。 “那么，合作愉快，无名。”顾离伸出手。 无名看了看他的手，又看了看他，突然笑得更开心了，伸手与他轻轻一握：“合作愉快，‘变数’。” 就在两手相触的瞬间，顾离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纯粹到极致的“混沌”道韵从对方掌心传来，与自己的混沌初火产生了刹那的共鸣与……轻微的排斥。两人的混沌，好像是同源而异质。 无名眼中讶色一闪而过，随即化为更浓的兴趣：“你果然……太有意思了。” 他松开手，转身看向那座残破的八角高台，随手一挥，高台上最后几处闪烁的纹路彻底熄灭，求救信号消失。 “这处‘观测点’已经彻底废了，最后的记录我也看完了。”无名说道，语气略带遗憾，“‘潮汐’的逼近速度在加快，那些‘饿鬼’的活动也越来越频繁。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 顾离取出微微发光的“观测”令牌：“去下一个还能运转的节点。我们需要更多关于‘潮汐’和‘母亲’的确切信息。” 无名看了一眼令牌，点了点头：“那就走吧。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看向李清风和苏沐雨，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这两位小朋友，跟紧点，接下来的路，可能会更‘热闹’。” 李清风和苏沐雨连忙恭敬行礼，心中却暗暗叫苦。这位新加入的“前辈”，怎么看都觉得比噬界者还要让人心里没底。 混沌领域再次展开，这一次，多了一道玄色身影。无名很自然地站在顾离身侧稍后的位置，目光却始终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顾离和白小小，仿佛在欣赏两件绝世珍宝。 新的旅程，因一位不速之客的加入，平添了无数变数。前路是更深的黑暗，还是破晓的微光无人知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