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风雨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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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之地”的名声，伴随着那场对巴特尔的大胜和李铮铁腕立规的消息，如同草原上的春风，越吹越远，也引来了更多的目光。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狼首山谷外围的聚居区以惊人的速度扩张着。陆续又有七八个中小部落，总计近两千人，拖家带口，赶着牛羊前来投靠。他们大多是与黑狼部落积怨已深，或是受够了无休止的征召和盘剥，渴望一片能安心放牧的土地。 人口的暴增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活力，也带来了巨大的管理压力。新划定的草场上，白色的帐篷如同星罗棋布，牛羊的数量翻了数倍，孩童的嬉闹声和女人们挤奶、鞣制皮革的劳作景象，让这片土地充满了生机。 但同时，摩擦也时有发生。不同部落间的旧怨，草场界限的模糊，水源的分配，都成了潜在的矛盾点。陈老兵带着几个识文断字、心思缜密的老兄弟，几乎忙断了腿，日夜不停地调解纠纷，划分区域，登记人口，分配任务。那三条“安宁法令”和悬在头顶的黑山营利刃，是维持秩序最有效的保障。 张狂和石虎也忙得不可开交。新加入的部落提供了不少青壮战士，张狂将这些新人打散，混编入原有的黑山营队伍中，用最严酷的方式操练他们，力求尽快形成战斗力。石虎则扩大了猎杀队和哨探的规模，将侦查范围向北推进了上百里，如同一张无形的网，警惕地注视着黑狼部落的动向。 李铮肩上的担子最重。他不仅要处理日常纷繁的庶务，做出各项决策，更要抓紧一切时间提升自身实力和加深对圣杖、地脉的掌控。 他发现，随着人口聚集，这片土地的地脉能量似乎也变得更加活跃和充盈。那些散布在各处的“灵引者”们，在乌木的持续教导和李铮通过圣杖的间接引导下，进步神速。如今，他们已经能较为稳定地维持一个小范围的“宁静区域”，身处其中的黑山营战士，能更快地恢复体力，心神也更为安宁。这虽然还无法直接用于对敌，但对于维持队伍士气和长期驻守，效果显着。 李铮自身的恢复和提升更是惊人。精神海不仅完全恢复，那颗“星辰”比之前更加凝实、璀璨，旋转间自行吞吐着圣杖传递来的温和力量以及地脉中磅礴的生机，使得他的精神力总量和对力量的精细操控能力都上了一个台阶。他甚至开始尝试，在不依赖“灵引者”的情况下，小范围地调动地脉能量，比如加速一小片草场的生长，或是凝聚水汽形成薄雾。这些尝试虽然消耗巨大，且范围有限，却让他看到了未来更多的可能性。 这天下午，李铮正在山谷中央的水潭边，尝试着引导地脉能量滋养几株特意移栽过来的、可用于止血的草药。在他的意念催动下，那几株草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翠绿欲滴，药香扑鼻。 乌木静静地站在一旁观看，眼中充满了赞叹：“头领，您对圣杖和地脉的契合度，远超我的想象。假以时日，或许您真能完全掌控这片土地的力量。” 李铮收功，微微喘息，额角见汗。他摇了摇头：“还差得远。地脉能量浩如烟海，我所能引导的，不过是一缕溪流。而且，我感觉到，地脉深处似乎还有更复杂的东西……” 他话未说完，石虎和阿古拉联袂匆匆而来，脸色都十分凝重。 “头领，北面有紧急军情！”石虎率先开口，声音低沉。 “是黑狼部落的主力”李铮心中一凛，沉声问道。 “是，但也不全是。”阿古拉接过话头，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怒，“我们派往北方的游骑冒死传回消息，黑狼部落大祭司，以圣杖被亵渎、需要集结所有力量发动‘圣战’为名，联合了‘血蹄’、‘风啸’两个大部，组成了超过两万人的联军！由大祭司亲自坐镇王庭调度，前锋一万五千人，由‘血狼’巴特尔和‘血蹄’部落首领莽古尔共同率领，已经誓师南下！” 两万联军！其中还包括了与黑狼部落实力相当的“血蹄”和“风啸”两大部落！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他娘的！两万人！还联合了血蹄和风啸那老疯子是真豁出去了！”张狂闻讯赶来，听到消息后，眼睛瞪得如同铜铃。 陈老兵脸色发白，喃喃道：“两万……这……这如何抵挡” 即便是对李铮最有信心的乌木，此刻也面露忧色。黑山营如今就算加上所有新归附部落能提供的战士，满打满算也不到两千可战之兵，而且装备、训练参差不齐。面对十倍于己、并且包含了草原上最精锐部落的联军，实力差距如同天堑。 李铮的心脏也是猛地一沉。他知道黑狼部落绝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对方的反应如此激烈，手段如此狠辣，竟然能说动另外两大部落一同出兵！这已经超出了简单的复仇，更像是一场旨在彻底抹除“安宁之地”这个异类，重新确立黑狼部落（或者说大祭司）权威的灭绝之战！ 压力，如同实质的乌云，瞬间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们到哪里了”李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依旧平稳。 “联军前锋速度不快，但阵容极其庞大，携带了大量攻城器械和粮草。”石虎迅速汇报，“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预计二十日后，便能抵达饮马坡一带。最多一个月，兵锋便可直指我安宁之地！” 一个月。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 李铮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众人惊慌、忧虑、乃至绝望的脸。他知道，此刻自己绝不能流露出丝毫动摇。 “两万人，很多。”李铮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但我们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他走到水潭边，将手按在冰冷的岩石上，感受着脚下大地那沉稳而浩瀚的脉动。 “我们有这片土地！地脉能量是我们的屏障，也是我们的力量源泉！” “我们有圣杖！它认可了我们，赋予了我们守护的权柄！” “我们还有数千愿意为了安宁而战的勇士！还有身后这片刚刚萌芽的家园！” 他的声音逐渐提高，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信念：“敌人虽众，但他们是为杀戮和掠夺而来，师出无名，内部必有龃龉！而我们，是为生存而战，为守护家园而战，众志成城！” 他看向张狂和石虎：“传令下去，所有部落头人，即刻前来山谷议事！同时，将联军南下的消息，如实告知所有盟族和聚居民众！” “头领，这……会不会引起恐慌和骚乱”陈老兵担忧道。 “瞒不住的。”李铮摇头，“与其让他们从流言中猜测恐慌，不如我们主动告知，统一思想！是去是留，让他们自己选择！愿意留下的，就要有血战到底的觉悟！” 他又看向乌木：“乌木，加大‘灵引者’的训练强度！我需要他们能在战时，更大范围地维持‘宁静领域’，并尝试进行有限度的精神干扰！” “是！”乌木重重点头。 最后，李铮的目光投向北方，眼神锐利如刀：“阿古拉长老，还要麻烦你们的游骑，继续盯紧联军动向，尤其是……他们内部的矛盾！” 他绝不相信，黑狼、血蹄、风啸这三个平素也有摩擦的大部落，能够真正铁板一块。 “明白！”阿古拉肃然领命。 命令一道道传达下去，整个“安宁之地”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瞬间沸腾起来！ 恐慌不可避免地蔓延了，尤其是在新归附的部落中。有人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再次逃亡；有人则聚在一起，惶惶不可终日。 但当黑山营士兵依旧有条不紊地加固工事，当李铮平静却坚定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当那三条“安宁法令”被一次次重申，恐慌的情绪渐渐被一种悲壮的氛围所取代。 留下，可能死。逃走，又能逃到哪里去草原虽大，却早已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越来越多的部落头人在短暂的慌乱后，选择了信任李铮，信任这片带给过他们希望的土地。他们开始主动组织族中青壮，配合黑山营进行训练，加固自己部落区域的防御。 一股背水一战、同仇敌忾的气势，开始在“安宁之地”凝聚。 风雨欲来，黑云压城。 李铮知道，这将是他和黑山营面临的最严峻的考验。度过此劫，“安宁之地”将真正在北疆站稳脚跟，成为一方不可忽视的势力。度不过，则万事皆休。 他握紧了手中的圣杖，感受着其中奔腾的力量，以及脚下大地那沉默而坚定的支持。 这一战，关乎存亡，没有退路。 他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已经听到了远方传来的、万马奔腾的雷鸣。 山雨，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