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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口处的火焰与浓烟尚未完全散去，官军短暂的混乱中透出更深的凶戾。他们如同被激怒的狼群，在军官的呵斥下，重新组织起更密集的阵型，刀盾在前，长枪如林，再次向着那丈许宽的死亡通道涌来！ 这一次，他们显然有了防备，试图用盾牌格挡可能再次袭来的火罐。 乌木身边，仅剩的两个瓦罐已经空空如也。守军疲惫不堪，许多人连举起兵器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张狂拄着刀，大口喘息，鲜血从他额头的伤口不断流下，模糊了视线。石虎在墙头指挥弓弩手做最后的抵抗，箭囊也已见底。 绝望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每一个守军的心。 李铮的手指紧紧攥着怀中那枚来自苍狼卫的冰冷骨片，骨片边缘几乎要刺破他的掌心。他能感觉到圣杖在库房方向传来的一丝微弱而躁动的共鸣，那是被骨片和眼前冲天的血气共同引动的结果。 使用它，后果难料。上次强行催动的精神反噬尚未完全平复，经脉的隐痛时刻提醒着他那股力量的狂暴与危险。一旦再次失控，或许不用等官军破城，他自己就会先被圣杖吞噬。 但不使用它……黑山营今日便要血流成河，鸡犬不留！ 宇文护端坐高坡，透过千里镜看着那摇摇欲坠的缺口，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困兽之斗，到此为止了。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破城之后，如何用李铮的人头震慑北疆所有不安分的势力。 就在他准备下达总攻命令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道赤金色的光芒，毫无征兆地从黑山营核心区域冲天而起！那光芒并不如何耀眼夺目，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威严、甚至带着一丝蛮荒的暴戾气息！光芒在空中并非扩散，而是如同有生命般凝聚成一道模糊的、仰天咆哮的巨狼虚影！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那瞬间笼罩战场的威压，却让所有看到的人，从灵魂深处感到一阵战栗！ 冲锋的官军脚步猛地一滞，惊疑不定地望向天空。战马的嘶鸣声中带着恐惧，连擂动的战鼓都出现了片刻的紊乱！ 高坡上，宇文护猛地放下千里镜，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首次出现了剧烈的震动和难以置信！ “那是……什么！”他失声低语。那股力量，绝非普通武者所能拥有，甚至超出了他对武道理解的范畴！带着一种……属于图腾，属于信仰的原始压迫感！ 缺口处，李铮在那光芒冲起的瞬间，闷哼一声，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如纸！他感觉自己的精神仿佛被瞬间抽空，脑袋里像是被无数根针狠狠扎刺，眼前阵阵发黑，一口逆血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了下去！怀中的骨片变得滚烫，仿佛要灼穿他的衣物和皮肉！ 他只是借助骨片和自身与圣杖那微弱的精神联系，强行引导、模拟出了上次净化圣杖时的一丝气息！他根本无法真正掌控，仅仅是这样一个“空壳”般的威慑，就几乎抽干了他本就消耗巨大的精神力，引动了旧伤！ 但这已经够了！ 他要的就是这瞬间的震慑！ “苍狼庇佑！黑山营——杀！” 李铮强忍着脑海中的剧痛和身体的虚脱，用尽最后力气，发出一声嘶哑却充满疯狂战意的咆哮！这声咆哮借助残存的内力传出，在突然寂静下来的战场上显得格外清晰！ 原本陷入绝望的守军，被那突如其来的“神迹”和头领决死的吼声彻底点燃！尽管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那瞬间的威压和头领依旧挺拔的身影，给了他们无穷的勇气！ “杀——！” 张狂第一个反应过来，如同回光返照般，挥舞着卷刃的战刀，带着身后残存的死士，如同决堤的洪流，反冲向因为惊疑而阵型微乱的官军！ 墙头上，石虎也红着眼睛吼道：“放箭！射光所有箭！为头领助威！” 零星的箭矢再次落下，虽然造成的伤亡有限，却进一步加剧了官军的混乱。 宇文护死死盯着黑山营方向，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无法判断那到底是什么，是某种未知的秘术还是故弄玄虚但那股力量的层次，让他心生忌惮。他麾下的将士显然也被震慑，士气受挫。 “鸣金！收兵！”宇文护从牙缝里挤出命令。他不能冒险。在弄清楚那赤金狼影的底细前，强行进攻可能会付出意想不到的代价。他是来建功立业的，不是来和这种诡异力量拼个两败俱伤的。 清脆的鸣金声响起，正在进攻的官军如蒙大赦，潮水般退了下去。他们退得井然有序，却掩不住那一丝仓皇。 缺口前，压力骤减。张狂带着人追杀了数十步，砍翻了十几个落后的官兵，便无力地停了下来，拄着刀大口喘息，看着退去的敌军，犹自不敢相信。 我们……守住了 劫后余生的茫然笼罩了所有人。 李铮直到确认官军真的退去，那紧绷的弦才骤然松开。他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被旁边的张狂一把扶住。 “头领！” “我没事……”李铮的声音虚弱不堪，“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快……” 他说完，便再也支撑不住，意识陷入了半昏迷状态。最后的感觉，是被人小心翼翼地抬走，以及脑海中系统冰冷而急促的提示音，似乎在警告着他精神透支的严重程度。 高坡上，宇文护看着如同蚁群般退回的部队，又望向那片再次沉寂下来的黑山，目光幽深。 “查！”他只说了一个字。 他要知道，那赤金色的狼影，到底是什么。黑山营李铮，到底还藏着多少底牌。 这一仗，看似他主动退却，并未伤筋动骨。但他知道，今日之后，北疆的局势，恐怕要生出新的变数了。那根看似即将被碾碎的顽石，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坚硬得多，也……诡异得多。 黑山营，暂时获得了喘息之机。但这喘息，是用李铮几乎透支生命为代价换来的，并且，引来了宇文护更深的忌惮与探究。 真正的危机，并未解除，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悄然逼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