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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末，刮过黑山营新加固的木石墙体。距离拒绝招安已过去半月，营地在一种外松内紧的状态下高速运转。训练未曾有一日松懈，哨探的耳目放得更远，尤其是南面通往大夏腹地的方向。 这一日，黄昏时分，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山谷的宁静。派往南面最远方向的哨探，带着一身风尘和肩头的箭伤，踉跄着冲回营地。 “头领！南面……五十里外，发现官军！足有千人！打着‘韩’字旗和剿匪的旗号，正朝我们这边开来！” 消息如同冰水泼入滚油，瞬间在营地核心层炸开。 “终于来了！”张狂猛地站起，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燃烧着熊熊战意，“一千人正好拿他们试试咱们新练的兵！” 陈老兵脸色凝重：“千人规模，应是那位韩将军麾下的主力。装备精良，非之前王参将那等杂兵可比。头领，需谨慎应对。” 石老则忧心忡忡：“硬碰硬，恐难抵挡啊。” 李铮面色沉静，走到沙盘前。沙盘上，黑山营的地形、工事，以及周边山川道路已被标注得极为详尽。 “一千人，确实是一块硬骨头。”李铮的手指在沙盘上代表官军来袭路线的位置划过，“但他们劳师远征，不熟悉山地作战。而我们，以逸待劳，据险而守。”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这一仗，不仅要守住，还要赢得漂亮！要打出我黑山营的威风，让朝廷知道，我们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张狂！” “在！” “锐士营全员，配发双倍箭矢，扼守正面主墙及两侧制高点！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出击！” “明白！” “石虎！” “在！” “山岳营分出两队精锐猎手，由你亲自带领，提前潜入官军必经之路两侧山林。你们的任务不是正面阻击，是袭扰！利用陷阱、冷箭，拖延他们的行军速度，消耗他们的士气和体力！记住，一击即走，绝不恋战！” “是！”石虎眼中闪过猎手般的冷光。 “陈老兵！” “老朽在！” “守备营负责营地内部秩序，组织妇孺做好后勤支援和伤员救治准备。所有预备箭矢、滚木礌石，全部就位！” “放心！” 李铮最后看向乌木：“乌木祭司，安抚人心，激励士气之事，交给你了。” 乌木重重点头，抱紧了怀中的圣杖：“必不辱命！” 夜幕降临，黑山营如同一个苏醒的战争巨兽，在黑暗中默默亮出了獠牙。墙头火把通明，映照着一张张紧张而坚定的面孔。新兵们紧握着武器，呼吸粗重，但在身边老兵沉稳的目光感染下，也渐渐压下了心中的恐惧。 第二日午后，官军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远方的山口。 黑压压的军队，衣甲鲜明，刀枪如林，中央簇拥着一杆“韩”字大旗，气势森然。他们显然也发现了严阵以待的黑山营，队伍在数里外停下，开始整顿队形，派出斥候向前侦查。 然而，等待这些斥候的，是石虎和他手下猎手们无声的猎杀。密林之中，绊索、陷坑、淬毒的竹签，以及从绝对意想不到的角度射出的冷箭，让官军的斥候还没摸清黑山营外围的虚实，便已损失惨重。 官军主将，那位姓韩的将军，骑在战马上，用马鞭指着远处的黑山营，脸色不太好看。他没想到这股“匪患”如此难缠，尚未接战，就先折了耳目。 “将军，贼寇倚仗地利，防守严密，强攻恐伤亡不小。”副将在一旁低声道。 韩将军冷哼一声：“区区草寇，仗着几分地势，就敢抗拒天兵传令！前锋营推进，弓弩手掩护，试探性攻击！本将军倒要看看，他们的骨头有多硬！” 战鼓擂响，约三百人的官军前锋，手持盾牌，在后方弓弩的掩护下，开始向黑山营正门缓缓逼近。 墙头上，李铮冷静地观察着。他注意到官军队列严谨，弓弩齐射颇有章法，确实是精锐。 “弓弩手，听我号令。”李铮的声音通过特制的铁皮喇叭，清晰地传到墙头每个角落，“目标，敌军弓弩手阵地，仰射三轮！锐士营，举盾防护！” “放！” 一声令下，墙头近百张强弓硬弩同时发射！箭矢带着凄厉的呼啸，划破天空，如同飞蝗般落入官军后阵的弓弩手队伍中！ 官军显然没料到黑山营的弓弩射程和威力如此之强，仓促间举盾防御，仍被射倒一片，阵型出现了一丝混乱。 与此同时，官军前锋也已进入守军弓弩的直射范围。 “自由射击！重点瞄准无盾目标！”李铮再次下令。 更加密集的箭雨从墙头泼洒而下！官军前锋顶着盾牌，艰难前行，不断有人中箭倒地。但他们的素质确实过硬，队形并未崩溃，依旧稳步推进。 五十步，三十步！ “滚木！礌石！”张狂怒吼。 早已准备好的守军奋力将沉重的滚木和石块推下墙头！轰隆隆的巨响中，官军前锋的盾阵被砸得七零八落，惨叫声四起！ “就是现在！锐士营，投枪！”李铮抓住对方阵型散乱的瞬间，下达了第三道命令。 数百支短促而沉重的投枪，从墙头奋力掷出！这些特制的投枪穿透力极强，瞬间又将一批暴露出来的官军钉死在地！ 三轮打击，衔接紧密，凶狠凌厉！官军前锋损失惨重，士气受挫，终于支撑不住，狼狈地向后溃退。 第一次试探性进攻，被轻易瓦解。 韩将军在后方看得脸色铁青。他没想到黑山营的防守如此有章法，弓弩、滚木、投枪配合得天衣无缝，完全不像是一群乌合之众。 “鸣金收兵！”他咬着牙下令。今日锐气已挫，再强攻下去，徒增伤亡。 官军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在营门前留下数十具尸体和哀嚎的伤员。 黑山营墙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新兵们看着溃退的官军，激动得满脸通红，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集体的力量和胜利的滋味！ “赢了！我们打赢了官军！”有人兴奋地大喊。 李铮脸上却并无多少喜色。他望着退去的官军，眉头微蹙。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那位韩将军不是庸才，下一次进攻，必定会更加猛烈，更加难以应付。 “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加固工事。”他沉声下令，“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染血的墙头，也映照在李铮坚毅的侧脸上。初试牛刀，黑山营展现出了令人生畏的韧性。但这把刀，还需在更残酷的战火中，继续淬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