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声名渐起 暗涌蓄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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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师带来的那包优质药材，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漾开的涟漪比李卫国预想的要远。几天后，竟又陆续有两位看着像是文化人或干部模样的人，循着模糊的指点，辗转找到了李家沟这个小小的收购点。他们带来的东西各不相同，一方品相极佳的端砚，几本保存完好的线装古书，甚至还有一小卷用油布包裹的、墨色乌亮如漆的陈年墨锭。 这些人显然都是遇到了难处，迫不得已才拿出的心爱之物或是家藏。他们神情中的窘迫、不舍与急切，与之前的陈老师如出一辙。李卫国依旧秉持着那条不成文的原则——验明货真价实后，给出的价格都比市面公允价高出一些，既不趁火打劫，也让自己留有合理的利润空间。 他言语不多，态度平和，验货付款，干脆利落。这种沉稳和厚道，在这些身处困境的文化人心中，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他们离开时，那份发自内心的感激，远非普通买卖关系可比。 李卫国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在不经意间，触达了一个与山林猎户、普通农户截然不同的圈子。这个圈子里的人，或许暂时落魄，但他们拥有的知识、眼界和人脉，是金钱难以衡量的。他小心地将收来的砚台、古书等物单独存放，直觉告诉他，这些东西的价值，或许并不仅仅在于能卖多少钱。 收购点的生意愈发红火，李卫国“仁义厚道、眼光准、给价公”的名声，不再局限于周边的山村，开始以一种隐秘的方式，在县城某些特定的圈层里口耳相传。连钱有才再次来访时，都忍不住拍着他的肩膀感叹：“老弟，你这路子是越走越宽了啊！现在连文化馆的老学究都知道你这号人物了！” 名声带来了更多的资源和信息，也带来了潜在的关注。这天，王福根神色略显凝重地找到李卫国。 “卫国，最近来找你的人，有点杂啊。”王福根抽着烟，语气带着提醒，“上面风声是松了点，但树大招风。你这摊子铺得不小，又净收些不同寻常的东西，难免会惹人注意。最近公社那边，好像有人在打听你的事。” 李卫国心中一凛，知道村长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他点点头：“福根叔，我明白。我一直本分做生意，收的东西也都有来路，不偷不抢。不过，您提醒得对，是该更谨慎些。” 他立刻调整了策略。对于明显价值过高、或来路可能存在争议的物品，他开始有选择地婉拒，或者要求对方提供更明确的来源说明。收购点的账目也做得更加清晰、规范，随时备查。同时，他加强了与王福根的沟通，定期将收购点的大致情况和“上缴”给队里的那份钱款用途（多用于补贴村里的困难户）进行汇报，争取官面上的理解和支持。 另一方面，他并未放缓发展的脚步。借助日益扩大的名声和稳定的货源，他与钱有才的合作更加深入。钱有才利用其在县城的渠道，开始尝试将李卫国这里收来的上等皮货、山珍，甚至那些“文玩”之类的东西，送往市里乃至省城的更高层次的交易场所，利润也水涨船高。李卫国的资本积累速度，悄然加快。 忙碌之余，他总会抽出片刻，擦拭那方端砚，或翻看那几本纸张泛黄的古书。他虽然看不太懂其中深奥的内容，但那沉静雅致的气息，仿佛能让他暂时远离周遭的喧嚣与算计，也让他的心胸变得更加开阔。他偶尔会想起苏晚晴，想起她身上那股相似的书卷气。他觉得自己正在以一种她可能无法想象的方式，努力缩短着彼此间的距离。 夜色深沉，李卫国在煤油灯下盘点着一天的收获，算盘珠子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面前摆着的不再仅仅是皱巴巴的毛票，还有几张来自县里、甚至市里的汇款单。收购点里，普通山货与珍贵的皮张、药材、文玩混杂在一起，象征着一条与众不同的、充满机遇与风险的上升路径已然铺开。 他知道，王福根的提醒是对的。名声是一把双刃剑，既能带来资源，也可能引来祸端。赵虎之流或许暂时蛰伏，但来自更上层的、无形的审视和潜在的规则，才是更大的挑战。他必须更快地壮大自己，不仅要积累财富，更要编织属于自己的关系网络，才能在这股已然松动的时代洪流中，稳稳立住脚跟，并伺机乘风而起。 他吹熄了油灯，屋内陷入黑暗，只有窗外星光明灭。内心的蓝图在黑暗中却愈发清晰。收购点只是起点，他的目标，远不止于此。更大的风浪或许正在酝酿，但他也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仅有猎枪和勇气的孤身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