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大嫂回娘家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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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九的午后，几口大锅里的野味还在咕嘟着，浓郁的香气几乎将李家小院凝固。李卫国看着忙活了半天、额角带汗的大嫂张彩霞，心里早有计较。 他走进存放年货的里屋，先是拎出那条肥瘦相间、炖得酱红油亮的野猪方肉，足有七八斤重。接着，又从那半扇珍贵的梅花鹿肉上，利落地切下最嫩的一块里脊，也有十来斤。这两大块肉，用干净的干荷叶分别包好，红白分明，看着就格外扎实、体面。 然后，他走到那堆采购回来的年货前，开始分装。 崭新的的确良布，他扯下足够做一件上衣的量，花色是时兴的。 水果硬糖和橘子软糖，用油纸包了扎实的两大包。 花生、瓜子，也用新牛皮纸袋装得满满当当。 最后，还拿上了一挂五百响的鞭炮和一对烫金的大红福字。 他将这些年货连同那两大块肉，一起放进一个结实的大竹篮里，几乎将篮子塞满。 “大嫂，”李卫国提着沉甸甸的篮子走到张彩霞面前，“快过年了，这些你拿着，明天带回娘家去。” 张彩霞看着篮子里那堆得冒尖的年货，尤其是那两包格外扎眼的肉和那块崭新的的确良布，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时竟发不出声音。 往年回娘家，她最多带点自己攒下的鸡蛋，或者几把自家种的干菜，东西寒酸，没少看嫂子弟妹的白眼，听母亲的叹息。可今年……这篮子里的东西，别说在娘家，就是放眼整个公社，也是顶顶厚实的年礼了！ “卫…卫国……这…这太……太多了……”她声音有些哽咽，手在围裙上无措地搓着，“这鹿肉金贵，野猪肉也……还有这布，这糖……留给家里用，给小红用……” 王桂芬在一旁看着，心里明镜似的，她也上前，拉着大儿媳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彩霞，拿着吧。这是卫国的心意，也是咱们老李家该有的礼数。以前家里困难，委屈你了。如今日子好了，你风风光光回娘家，爹娘脸上也有光。” 李厚朴也在一旁“嗯”了一声，算是表态。 李卫国把篮子塞到张彩霞手里，语气不容拒绝：“大嫂，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前是我混账，连累家里，也让你在娘家难做人。现在，该补上的都得补上。让叔和婶子也尝尝这野味，高高兴兴过个年。” 张彩霞提着那沉甸甸的篮子，感受着那份前所未有的分量，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不是委屈的泪，是扬眉吐气、是被尊重、是被家人实实在在放在心上的滚烫的泪。她用力地点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但那挺直的腰板和眉宇间骤然舒展开的神采，却说明了一切。 第二天，大年三十的清晨，张彩霞特意换上了一件平时舍不得穿的、半新的碎花罩衣，提着那个沉甸甸、彰显着实力与体面的大竹篮，踏上了回娘家的路。脚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轻快，腰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挺直。 她知道，这一次，她带回娘家的，不仅仅是丰厚的年礼，更是老李家如今的红火气象，和她自己在婆家实实在在的地位与脸面。那个曾经因为小叔子不争气而自觉矮人一分的李家大儿媳，如今可以堂堂正正、风风光光地回娘家了。这一切的改变，都源于那个仿佛一夜之间顶立门户的小叔子——李卫国。 寒风依旧，但张彩霞的心里，却如同揣着一个火炉，暖烘烘，亮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