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处理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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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疲惫不堪却异常亢奋的身体回到家中，那三张血淋淋的狼皮，尤其是那张硕大、毛色灰黑相间的头狼皮，在李家的煤油灯下引起了不小的震动。王桂芬吓得连连念佛，李小红既害怕又好奇地远远看着，连李厚朴都围着那狼皮转了两圈，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 “卫国，你这……这是碰上狼群了”王桂芬声音发颤，拉着儿子的胳膊上下打量，生怕他少了块肉。 “没事，娘，都解决了。”李卫国语气平静，但身上尚未散尽的血腥气和眉眼间的疲惫却掩盖不住惊险。他简单说了几句，只强调运气好，脱了险，还得了皮子，轻描淡写地略过了生死一线的搏杀过程。 接下来的几天，李卫国没有立刻进山，也没有去镇上。他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处理这三张狼皮上。普通的狼皮已算不错，但那张头狼皮，他必须亲自硝制，确保万无一失，才能卖出最好的价钱。 他在院子里支起大锅，烧上温水，将狼皮上的残留血肉一点点刮干净，动作细致入微。然后用早就准备好的硝石、草木灰和其他几样山中找到的辅料，调配成硝水，反复浸泡、揉搓、晾晒。这个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对火候、时间的精准把握，稍有不慎，皮子就会板结发硬，或者掉毛，价值大减。 李卫国全神贯注，仿佛在雕琢一件艺术品。汗水顺着额角滑落，他也浑然不觉。只有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手上的活计时，心底那份因离别而起的空落感才会被暂时填满。 几天后，狼皮硝制完成。普通的狼皮变得柔软坚韧，毛色顺滑。而那张头狼皮，更是油光水滑，手感极佳，灰黑色的毛发根根分明，带着一种野性而华美的光泽，尤其是脖颈处那圈更为浓密粗硬的鬃毛，彰显着它生前的威猛。拎在手里，沉甸甸的，不仅是分量，更是那份搏命换来的价值。 带着硝制好的皮子，李卫国再次找到了钱有才。 当那张头狼皮在钱有才面前完全展开时，这个见多识广的老生意人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围着皮子转了好几圈，手指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丰厚的毛皮。 “好家伙！李老弟，你这……你这是掏了狼窝还是怎么的这皮子，这品相，这完整度……绝了！真是绝了！”钱有才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变调，“光是这张头狼皮，就值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手指，又犹豫了一下，再加了一根。 李卫国心中了然，这个价格，远超他的预期。他没有喜形于色，只是沉稳地点点头：“钱叔您是行家，您看着给，公道就行。” 最终，三张狼皮，尤其是那张头狼皮，卖出了一个惊人的高价。厚厚一沓大团结揣进怀里，李卫国感觉自己的心跳都稳健了许多。这笔钱，足以支撑他下一步的许多计划。 从钱有才那里出来，他没有去供销社，而是径直去了邮电局。他买了一张邮票和一个信封，靠在柜台旁，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拿出钢笔。 他有很多话想说，想问她在路上是否顺利，是否已经安顿下来，城里的生活是否习惯，她母亲的病好些了没有……笔尖在信纸上悬停良久，最终却只落下寥寥数语。没有提及思念，没有追问归期，只是简单报了平安，说了说村里开春的景况，提及自己近日收获尚可，让她不必挂心。语气克制，一如他平日的性格。 但在信的末尾，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用力地写下一句：“若有需处，来信直言。万事珍重。” 他将信纸仔细折好，连同五张崭新的大团结，一起塞进了信封里。他没有写寄款人地址，只在那行“苏晚晴同志亲启”的收件地址上，看了许久，才将信封牢牢封口，贴上邮票，郑重地投进了那个墨绿色的邮筒里。 “哐当”一声轻响，信落了进去。李卫国站在原地，看着那邮筒，仿佛能看见它即将开启的漫长旅程，跨越千山万水，抵达那个他只在纸条上见过地址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阳光照在他身上，带着春日特有的暖意。卖狼皮的钱揣在怀里是实的，那封寄出的信，却像一根无形的线，将他与一个遥远而未知的未来连接了起来。 他转身，迈着坚定的步子离开邮电局。下一步，该去县里看看大哥了，镇上的院子，也该着手收拾了。路要一步一步走，而他已经清晰地看到了下一个脚印该落在何处。手中的资本更厚实了，前行的底气，也更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