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涅盘新生 远信抵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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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灾后的废墟并未让李卫国消沉，反而激起了他更旺盛的斗志。在村民们的帮助下，收购点的老屋以惊人的速度被清理、修缮。这一次，李卫国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恢复，他投入了更多本钱，将房屋结构加固，更换了更结实的门窗，甚至在院内加建了一个小小的、通风良好的仓房，专门用于存放皮货和山珍，远离居住区，并备足了防火用的沙土和水缸。 涅盘重生的收购点，规模虽未扩大多少，但显得更为规整和专业。李卫国用这次事件向所有人宣告：他不仅站住了，还要站得更稳，做得更大。 他不再仅仅被动收购。利用火灾后村民们的同情与支持，以及他日益稳固的信誉，他开始尝试一种更深入的合作模式。他找到村里几位手艺好、为人实在的老猎户和善于采摘山珍的农户，与他们签订了简单的“代销”协议。由他预先提供部分定金，约定收购的品类、质量和基本价格，农户们按要求进行狩猎或采集，收获后直接交到他这里，他负责统一销售，利润分成。 这种方式，既保证了货源的相对稳定和品质，也让那些有手艺但缺乏销售门路或胆量的农户有了更稳定的收入，一时间响应者不少。李卫国的“生意”，开始从单纯的倒买倒卖，向着更具组织性的初级产业链悄然进化。 与此同时，他与村长王福根的沟通也更为深入。他将自己关于“代销点”的想法和初步实践向王福根做了汇报，并将其包装成“整合本村资源，增加集体和社员收入”的有利尝试。王福根看到确实有村民因此受益，且李卫国做事有章法，懂分寸，对他的支持也由最初的默许变成了更积极的肯定，甚至在一次大队会议上，不点名地表扬了这种“搞活经济的新思路”。 这一切的忙碌和谋划，像一层坚硬的外壳，将李卫国内心那处柔软的角落包裹起来。他几乎不敢让自己有空闲去想那封石沉大海的信。直到这天下午，他正在新修缮的仓房里仔细分拣皮张，村口的邮递员骑着那辆熟悉的绿色自行车，叮铃铃地停在了收购点门口。 “李卫国！有你的信！省城来的！”邮递员高声喊道，引得旁边几个正在交货的村民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李卫国的心猛地一跳，手里的皮子差点滑落。他强作镇定，拍了拍手上的灰，快步走了出去。接过那封贴着八分钱邮票、盖着省城邮戳的信件，入手的感觉很轻，但他却觉得重若千钧。 信封上是熟悉的、清秀中带着一丝倔强的字迹——“李卫国同志亲启”。 他没有立刻拆开，而是对邮递员道了谢，又朝好奇张望的村民点了点头，然后拿着信，转身走进了里间，关上了门。 外面是村民们交售山货的嘈杂声，里间却异常安静。李卫国坐到炕沿，深吸了一口气，才用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指，小心地撕开了信封的封口。 里面只有薄薄一页信纸。 他展开信纸，苏晚晴那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帘。信不长，语气克制而礼貌。她首先感谢了他之前的帮助和路费，告知已平安抵达省城，暂时安顿在舅舅家。信里简单描述了省城的景象，语气间带着一种初到大城市的疏离和不易。她提到正在努力寻找工作，但过程并不顺利。关于她母亲的病情，她只含糊地说“尚需调养”。信的末尾，她再次感谢了他的帮助，并写道：“知你一切安好，忙于生计，甚慰。前路漫漫，各自珍重。” 没有提及那晚林边的告白，没有询问他的想法，更没有任何关于未来的承诺。通篇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李卫国将信反复看了三遍，每一个字都细细咀嚼。他能从这克制的文字背后，读出她初到陌生环境的艰难，寻找出路的迷茫，以及那份不肯轻易示弱的倔强。她没有求助，甚至刻意回避了可能引发情感牵连的话题。 这种疏离，让李卫国心中泛起一丝苦涩，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深切的理解和愈发坚定的决心。她没有沉溺于儿女情长，他更不能。她现在需要的，或许不是一个遥远的、空泛的承诺，而是一个真正能在这变革的时代站稳脚跟、拥有实力的李卫国。 他将信纸仔细地按原折痕折好，重新放回信封，然后贴身收藏。他推开里间的门，重新走入阳光和嘈杂中。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沉稳，只是眼神深处，多了一抹更为执着的光芒。 “老实哥，这批狍子皮按甲等收，单独放。”他对着正在帮忙整理货物的赵老实吩咐道，声音平静有力，“另外，跟张叔他们说，以后品相好的山参、灵芝，有多少收多少，价格可以再上浮半成。” 他走到柜台前，拿起账本和算盘，开始核对今天的账目。手指灵活地拨动着算盘珠子，发出清脆的声响。外面的世界很大，省城很远，她脚下的路也很难。但他相信，只要自己在这片土地上扎下的根足够深，长成的树干足够粗壮，终有一天，能够得着那片看似遥远的天空。 火灾的劫难已过，远方的回信也已收到。前路依旧充满未知，但李卫国的心，却前所未有地清明和坚定。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知道必须更快地去做。这小小的收购点，不仅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也将成为他通往更广阔天地的起点。他低头，继续拨打着算盘，那噼啪的声响，仿佛敲响了他人生新阶段的战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