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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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待她这般好，这些日子以来，一应起居更是处处周全，还用了那般婉转的方式，当着她的面，告诉她的至交她还活着的消息。 这人当真是好心思，她竟是一点都看不透...... “......容绫斗胆问上一句，殿下何故为了我做到这般地步” 他知道一切，便已能证明此举不是无缘无故、仗义出手。 恐怕深思熟虑，以待来日的人是他...... 慕谨言登时哑口无言，过了须臾只得又胡诌了一句：“你就当我是受人之托吧。” 他不敢将心意和盘托出，他怕会吓着容绫，更怕她因此不辞而别。 慕谨言微微叹息，怕她追问便将话头带了过去：“我已将罩房收拾妥当，之前答应要给我做婢女的，你可要信守承诺。” “自然，答应殿下的事，我自然是会做到的。” 容绫只觉脑子乱的很，这人深藏不露，让她实在有些害怕。 慕谨言温柔的看着她，眼神中甚至还带了些宠溺的意思：“阿绫，你不是战俘，你于我而言是很......很重要的人。” 这句话他在心里藏了许久，眼下一说出来反倒有些羞赧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深深地注视着她，若彼时没有她的仗义相救，他慕谨言早就死在那个满是荷香的寺庙里了。 容绫看着他神情认真，且声音低沉生怕旁人听了去，心里倒也信了几分。 许是从前的确有过一面之缘，容绫不记得，他却记得。 可话又说回来，就单单从他救自己来看，于他的身份而言没有任何好处，且风险极大。 将她私藏在府中可是死罪，可他却…... 还有祝照白的那封信...... 无论如何也是他救了自己一命，若日后真有什么，她也理应出一份力。 事已至此，容绫只得暂放下心中芥蒂：“我信殿下有难言之隐，此事日后殿下不说，容绫绝不过问，日后殿下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容绫可助殿下一臂之力。” 慕谨言伸出手，情不自禁，又极为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发顶：“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只要你活着，要你在我身边便足矣。” 若不是那些人把她卷了这场是非里，容绫还是那个无拘无束的将军府小姐，还可以偶尔跟随父兄出征长长见识。 容绫对他的举动十分诧异，这人怎么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她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但终究慢了他一步，由那只指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落在自己头顶上。 “殿下。”容绫出言提醒。 慕谨言这才有些不情愿的收回来了手：“明日你便搬去与本王同住。” “殿下不是说，做婢女一事待到年后” “就明日吧。”慕谨言等不及了，他担心年关事多，自己不能时常待在府里，怕她孤身一人在红豆院里无人照看会出变故。 只有早日将容绫挪去山澜堂，他才可安心。 她见这人十分坚持，便也不再推脱：“好。” “夜已深，阿绫早些休息，本王明日便在山澜堂等候阿绫。” “好，殿下慢走。”容绫并未出门相送，而是站在窗前远远的望着。 慕谨言走后，她也未挪动脚步，不久外面又开始下雪，一会儿的功夫便积了厚厚的雪，红豆院内素白一片，如此也可算是为父兄戴孝了。 冰冷呼啸的风钻进她的肺腑，她也没有退步的意思，忍着不适咳几声看着这漫天白雪，终是红了双眸。 这三月来，云晟的雪下的很勤，每隔十日左右便会下上一场，同北宁的气候很是不同。 虽北宁也偶会下雪，但从不似这般大。 今晚容绫又是藏着心事入睡的，但较前几日却是松快了许多，似秋夜里来添炭火时，并未发现她今晚有呓语，想来是府医给开的安神药起了作用。 翌日一早，长宁便来了红豆院想要帮她收拾些东西，却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手，只得在一旁等候。 容绫的东西很少，只有几件前段日子慕谨言为她准备的衣物书籍，一柄长剑，一柄短刀。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姑娘可收拾好了” 容绫点点头：“走吧。” 因着下了一夜的雪，下人未来得及清扫，路上有积雪怕是会行走不便，慕谨言便命人抬了一顶软轿来红豆院接她。 容绫从未坐过这样的东西，她平日里出门也都是骑马，此时见到一顶软轿停在门口，她只觉得那人有些小题大做了。 顾长宁见她有些迟疑，便解释道：“姑娘伤势还未痊愈，殿下担心姑娘在路上会摔倒，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容绫略微点头，只好依言上了软轿：“多谢。” —— 慕谨言便披着大氅坐在廊下喝茶，萧墨予怕这冰天雪地的把慕谨言给冻坏了，他劝了好几遍都没把他劝回屋，便只好在他身侧生了个火盆给他驱驱寒。 萧墨予在一旁候着，听到有人通报便抬头看了一眼：“王爷，柳氏来了。” “让她进来吧。” 萧墨予朝影壁外的小厮道：“进来。” 柳氏得了指示，走进来便十分规矩的跪在了院中央。 萧墨予偷偷瞄了一眼院内跪着的柳氏，此时地上还有厚厚的积雪，她荆钗素衣看起来十分单薄，原本姣好的面容，在此刻憔悴苍白且双眼红肿，想必她是哭了一夜。 院中北风吹动着她略显单薄的衣摆，瘦弱的身躯止不住的打着摆子。 本就胆战心惊了一夜，此刻见了这般架势怕是更加惶恐了。 可惜了，他家这位王爷并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更不会怜惜外面送来的这些人。即便是她此时变成了冰人，他们家王爷怕是也不会有半分动容。 若是人老实些还好，王爷也不是不能容人，只可惜啊...... “你可知罪”慕谨言声音冰冷不怒自威，彻底吓坏了底下跪着的女子。 柳氏原本在地上跪的笔直，但一听到他这般不容置喙的语气，身体的颤抖更剧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