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中州太卷,狗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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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琼州的老街,雨雾蒙蒙。 青石板路缝隙里钻出的苔藓,混杂着空气中那股陈年的檀香,沉淀出一种与现代都市格格不入的静谧。 凌夜收起黑伞,站在那扇朱漆大门前。 韩磊没跟来。 这种级别的私人会面,带经纪人显得太市侩,带保镖显得心虚。 一个人,刚刚好。 “吱呀——” 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开门的不是那个青年,而是一个让凌夜有些意外的身影。 淡青色改良旗袍,发髻低挽,一根素净玉簪斜插入鬓。 那张脸生得极美,眉眼间笼着一层霜雪般的疏离。 秦诗玥。 只不过,在看清来人是凌夜后,她握着门环的手指明显紧了一下,眼底闪过几分局促。 两人隔着雨幕对视。 秦诗玥强撑着秦家大小姐的架子,语气平淡:“黄老在等你。” “秦小姐也在。”凌夜抖落伞面上的雨珠,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真巧,每次我有新动作,秦小姐总是在第一线。” 秦诗玥呼吸一滞。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我是来看望黄爷爷,”她侧身让路,别过头去,“顺便……帮忙煮茶。” “哦——” 凌夜拖长了尾音,迈步跨过高高的门槛。 经过她身边时,他微微侧头,压低声音:“那今天的茶,应该很有‘知音’的味道。” 秦诗玥耳根迅速染红,整个人僵在原地,直到那道背影转过回廊,她才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有些乱的心跳。 后院,老梅树下。 黄伯然穿着一身宽松的棉麻练功服,正坐在石桌旁摆弄一套紫砂茶具。 并没有想象中剑拔弩张的“鸿门宴”气氛。 听到脚步声,老人头也没抬,手腕微抖,滚烫的茶水冲入公道杯,茶香四溢。 “坐。” 一个字,平稳有力。 凌夜拉开对面的藤椅坐下。 秦诗玥此时也调整好心态走来,默默接过黄伯然手中的茶壶,充当起倒茶的角色,只是目光偶尔会不受控制地扫向凌夜。 “小友那首《东风破》,昨晚老头子我听了一宿。” 黄伯然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终于抬起眼皮,目光如炬:“好一个‘只有两种古风’。” 秦诗玥倒茶的手微微一顿。 要开始算总账了吗 凌夜神色不变,接过茶轻抿一口:“好茶,老丛水仙,岩韵很足。” “别跟老头子打太极。”黄伯然脸上皱纹舒展开来,透着股老狐狸的精明,“我就问你,既然只有两种,那你把老头子我,归在哪一类” 这是一道送命题。 凌夜放下茶杯,指尖在石桌上轻点两下。 “黄老的作品,是庙堂之音。” 他直视老人的眼睛,语气平静:“那是放在博物馆玻璃柜里的青铜器,庄重、华美,让人顶礼膜拜。但青铜器再好,也是祭礼,老百姓看不懂,也不敢碰。” “《归鸿》赢在技法和底蕴,但它太‘重’。现在的年轻人生活已经够累了,他们需要的不是说教,是一阵能吹进心里、替他们说出遗憾的风。” “这就是我说的两种:一种是供在案台上的‘死物’,一种是活在人心里的‘活物’。” 院子里安静下来。唯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许久,黄伯然苦笑一声,靠在椅背上:“供在案台上的死物……骂得好。” 他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小了五十岁的年轻人,眼中的审视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的感慨。 “守了半辈子规矩,却忘了音乐最初诞生时,不过是先民在田间地头的一声吆喝。” 黄伯然叹了口气:“凌夜,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请你来吗” “总不能是为了听我这顿毒鸡汤。” “当然不是。” 黄伯然从袖口取出一张烫金邀请函,推到石桌中央。 封面上,印着象征蓝星艺术最高殿堂的徽章。 “中州艺术盛典。” 黄伯然神色肃穆:“三年一届,蓝星最高规格的艺术盛会,那是真正的修罗场,也是封神台。” 秦诗玥看到那张邀请函,瞳孔微缩。 “按规矩,只有各大州的‘曲爹’才有资格收到邀请。”黄伯然点了点那张纸,“但我手里还有一个额外推荐名额。不限资历,不限等级,只看潜力。”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凌夜:“今年,我想把它给你。” 秦诗玥感觉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西琼州的额外名额,不给本州才俊,反而给了一个刚刚把西琼州乐坛踩在脚下的东韵州人 这消息若是传出去,整个西琼州乐坛恐怕要炸锅。 只要接下这张纸,凌夜就能跳过无数门槛,直接站在蓝星最顶级的舞台上。 然而,凌夜没有伸手。 他看着那张邀请函,眼神里没有狂热,反而透着一种与其年龄不符的冷静。 “怎么”黄伯然有些意外,“看不上” “不是看不上,是觉得烫手。” 凌夜身体后仰,淡淡道:“黄老,这份情太重。人情债最难还。我是东韵州人,拿西琼州的名额,名不正言不顺。” “迂腐!”黄伯然皱眉,“艺术分什么地域只要有本事,哪里都是你的舞台。” “但这不仅是舞台,也是因果。” 凌夜抬起头:“我现在接了,就欠了西琼州天大的人情。而且……”他顿了顿,嘴角微扬,“听说中州是个绞肉机。各路神仙打架,我这小身板,还没想好是不是现在就跳进去当炮灰。” 黄伯然愣了一下,随即大笑。 “好一个绞肉机!”老人眼中欣赏更浓,“你倒是通透。没错,中州集结了全蓝星最顶尖的怪物,天才在那里只是入场券,疯子才能活下来。” 凌夜起身,微微鞠躬:“所以,还是算了,我这人懒,想多活两年。” 秦诗玥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拒绝了理由竟然是想多活两年 “行。”黄伯然也不勉强,收回邀请函,“年轻人沉得住气是好事,名额我给你留着,什么时候想通了,随时来拿。” “多谢黄老体谅。” 凌夜笑了笑:“那晚辈就不打扰您清修了。茶很好,谢了。” 说完,他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留恋。 秦诗玥看了一眼黄伯然,见老人微微颔首,便放下茶具:“黄爷爷,我去送送他。” …… 老街外。 凌夜刚走到车边,身后传来急促的高跟鞋声。 “凌夜!站住!” 秦诗玥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平日里的端庄碎了一地。 凌夜回头:“秦小姐还有指教” “你是不是傻”秦诗玥瞪着他,胸口起伏。 “那是中州盛典的邀请函!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往里钻,黄爷爷把饭喂到你嘴边,你竟然吐出来” “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只要露个脸,你的身价就能翻十倍不止!你到底在想什么” 面对质问,凌夜只是拉开车门,一只手搭在车顶,语气慵懒。 “你也说了,那是全蓝星最顶尖的聚会。” 他叹了口气:“中州那地方就是个漩涡,我没什么大志向,写写歌拍拍电影挺好,干嘛非要主动跳进去找不痛快” 秦诗玥愣住了。 她设想过无数种理由,唯独没想过是因为嫌麻烦。 “你……因为怕麻烦” “山顶风大,吹着冷。”凌夜耸耸肩,“再说了,我现在日子过得挺滋润。接受了就得背西琼州的锅,还得去跟中州那帮人勾心斗角,累不累啊” “所以啊,这烫手山芋谁爱接谁接。” 说完,他钻进车里,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透过车窗挥手:“走了,回见。” 黑色轿车启动,消失在街道尽头。 秦诗玥站在原地,看着车尾灯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 半晌,她咬了咬嘴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家伙……真是个怪胎。” “不过,怪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