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清月心复杂，欣慰伴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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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风能感觉到怀中人儿的紧张，她环住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他抬起眼，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躁动的人群，那目光中蕴含的威严和压力，竟让最前排的记者们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提问声也小了下去。 他没有立刻推开叶诗涵，而是抬起手，看似是为了隔开拥挤的人群，虚扶在她的后背，形成了一个保护的姿态。这个细微的动作，在镜头下被无限放大。 “没事了。”他低下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语气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放缓，“先回家。” 叶诗涵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松开手。她知道这一抱意味着什么，明天的头条会怎么写，但她不在乎。她只想在这一刻，确认他的存在，感受这份令她心安的温度。 站在稍后位置的王猛看着这一幕，咧开嘴无声地笑了，随即又立刻板起脸，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钱有道则是目瞪口呆，然后激动地搓着手，嘴里无声地念叨着：“太好了……这下定寰的知名度要爆了……” 而在人群外围，一辆黑色的轿车静静停着。车内，苏清月透过车窗看着远处那相拥的两人，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随即恢复了平静，悄然驱车离开。 更远处，穿着便服的秦雪靠在警车旁，双手抱胸，看着镜头焦点下的那一幕，嘴角扯出一抹说不清是自嘲还是释然的弧度，低声骂了句：“混蛋……”转身拉开车门，利落地离开。 叶灵儿则是在家里抱着平板电脑尖叫：“啊啊啊！诗涵姐姐太帅了！靖风哥哥好样的！”被她父亲呵斥了一句才吐着舌头安静下来，但眼里全是兴奋的小星星。 机场的喧嚣仍在继续，但处于风暴中心的两人，仿佛自成一方天地。 林风最终轻轻拍了拍叶诗涵的后背，低声道：“该走了。” 叶诗涵这才缓缓松开他，抬起头，脸上还带着一丝红晕，但眼神明亮而坚定。她主动伸出手，牵住了他的手，在无数闪光灯和目光的注视下，与他并肩，走向等候的车辆。 她没有回避，没有解释。 这一刻，情感几乎公开。 名为“林风”的情网，在经历生死考验后，将她缠绕得更深，也更紧。 而这张网，似乎也开始悄然收紧，将更多人的心绪，牵扯其中。 清月集团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熟悉的江城天际线。阳光透过玻璃，在光洁如镜的办公桌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苏清月刚刚结束一个跨国视频会议，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秘书轻手轻脚地送上一杯黑咖啡，顺便将平板电脑放在她手边，屏幕上正显示着实时热点新闻的推送界面。 “苏总，定寰的林总他们……今天凌晨回国了。”秘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小心地观察着苏清月的脸色。 苏清月端起咖啡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她“嗯”了一声，没有立刻去看那平板，只是优雅地抿了一口苦涩的咖啡，目光依旧落在窗外的城市风景上，仿佛那则消息与她无关。 然而，她端着杯子的指尖，却微微有些用力。 办公室里安静了片刻，只有空调系统低沉的运行声。 最终，她还是伸出另一只手，点开了平板上的新闻推送。 瞬间，机场那盛大欢迎场面的视频自动播放起来。喧闹的人声，闪烁的镁光灯，以及……画面中央，那个她无比熟悉的身影，和他怀中紧紧拥抱着的、穿着白衬衫的女子。 叶诗涵那毫不掩饰的依赖和激动，以及林风那虽然冷峻、却并未推开甚至隐隐回护的姿态，如同一帧帧定格的画面，清晰地映入苏清月的眼帘。 她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足足十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最细微的波动都没有，仿佛在看一份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商业报告。 然后，她平静地关掉了视频，将平板电脑轻轻推到一旁。 “看来，”她开口，声音是一贯的清冷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这次‘投资’，回报率远超预期。” 她指的是当初暗中提供情报，支持林风营救的行动。 秘书连忙点头，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是啊苏总！现在全网都在热议，定寰集团这次可是出尽了风头！连带着我们清月集团的股价都跟着涨了几个点！林总真是……太厉害了！” “嗯。”苏清月淡淡应道，目光重新投向窗外，落在远处那栋已然成为江城新地标的定寰大厦上，“他的能力，从未让人失望。” 这话是真心的。看到定寰崛起，看到林风在国际舞台上展现出的惊人能量，作为最初的“伯乐”和盟友，她内心深处确实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欣慰甚至骄傲。她欣赏强者，而林风，无疑是强者中的强者。这份事业上的认同和激赏，是做不得假的。 但……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咖啡杯壁，视线似乎没有焦点。 但是，当机场拥抱的那一幕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在脑海时，一种极其细微、却无法忽视的酸涩感，如同最纤细的针，悄无声息地刺入了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那不是嫉妒，至少不完全是。更像是一种……微妙的失落，一种意识到某种可能性的门正在缓缓关闭的怅惘。 她想起庆功宴那晚，天台上并肩而立时，他说的“重整河山”；想起茶室里，他沉稳从容地接下她所有试探；想起自己一次次破例，为他提供资源，为他牵线搭桥…… 那些看似纯粹出于商业利益的互动背后，是否也掺杂了她自己都未曾深究的、一丝不同寻常的关注 “苏总”秘书见她久久不语，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苏清月猛地回神，眼底那一瞬间的恍惚迅速被惯有的冷静取代。她放下咖啡杯，发出清脆的“嗒”的一声。 “通知市场部，”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果决干练，“抓住这次舆论热度，可以适当推出与我们和定寰合作项目相关的宣传，借势而为。” “是，苏总！”秘书连忙记下。 “另外，”苏清月顿了顿，补充道，“以我个人的名义，给林总和叶小姐各送一份压惊的礼物。叶小姐那边，选一些安神的补品和……她喜欢的古典乐唱片。林总那边，”她沉吟片刻，“就送一套他可能会感兴趣的，绝版的《战国策》吧。” 礼物既要周到，又要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好的，我马上去办。”秘书应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门被轻轻关上。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苏清月一人。 她缓缓靠向宽大的椅背，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阳光在她精致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那惯常清冷孤傲的面容上，难得地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不是叶诗涵，可以将汹涌的爱意毫无保留地宣之于口，在万众瞩目下紧紧拥抱。 她也不是秦雪，可以将关心藏在职责和警告之下，别扭却真实。 她是苏清月，是清月集团的掌舵人，是江城商界公认的冰山女皇。她的世界里，理性永远主导着感性，利益权衡往往先于个人情感。 她对林风的欣赏，或许早已超越了纯粹的商业伙伴范畴。但那刚刚萌芽、连她自己都未曾仔细分辨的情感，还来不及生长，便似乎已经看到了结局。 机场的那一幕，像一面清晰的镜子，映照出了某些她不愿直视的事实。 她睁开眼，目光再次落在那平板上，屏幕已经暗了下去。 欣慰，是真的。为他的成功，为定寰的壮大，也为自己的眼光。 而那丝若有若无的酸楚，也是真的。为她自己那尚未开始，或许就已悄然落幕的……一点点不同寻常的心动。 她深吸一口气，坐直身体，重新打开了桌上的文件。 感情用事，从来不是她苏清月的风格。 前方的路还很长，清月集团需要她，苏家也需要她。 至于其他…… 她将那份微妙的酸楚悄然压在心底最深处，如同封印一件珍贵的、却不再适合示人的藏品。 手机响起，是林风发来的信息，内容简洁： 「已回国，一切安好。多谢苏总此前援手。另，城东项目可择日详谈。」 公事公办的语气。 苏清月看着那条信息，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有释然，也有一丝淡淡的涩意。 她回复，同样简洁利落： 「收到。祝贺平安归来。项目事宜，我让项目部直接与钱总对接。」 她放下手机，将杯中已经微凉的咖啡一饮而尽。 苦涩，却提神。 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影依旧挺拔傲然。 有些风景，注定只能远观。 而她的战场，始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