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道，即是寰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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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寰苑最高的观星台上，夜风猎猎，吹动李靖风宽大的衣袍。他负手而立，脚下是绵延至天际的都市灯火，犹如倒悬的星河；头顶，是亘古不变的浩瀚星空，深邃无垠。苏清月、秦雪、叶诗涵、叶灵儿静立在他身后稍远些的地方，仿佛四尊守护着他的女神像，目光都落在那道挺拔而孤峭的背影上。 “这里的星空，与一千三百年前，似乎并无不同。”李靖风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地融入风中，带着一丝悠远的意味，“然这脚下人间，却已是沧海桑田，换了人间。” 苏清月向前一步，与他并肩而立，望向那一片璀璨灯海，语气清冷而睿智：“这万家灯火，每一盏背后，都是一个家庭，一套运行规则，一个微型世界。其复杂与精妙，恐怕不亚于你当年所面对的万里江山。” 李靖风微微颔首：“是啊。初临此世，吾曾觉规则繁复，人心浮躁，器物虽精，却似失了魂魄。总不自觉以大唐标尺，丈量此间一切，格格不入。” 秦雪抱着手臂，夜风拂起她利落的短发，她接口道，带着军人般的直率：“你那时看红绿灯的眼神，跟看敌军烽燧差不多。觉得现代律法束手束脚，远不如军令痛快。”她语气里带着一点难得的调侃。 叶诗涵轻轻走到李靖风另一侧，声音温柔如夜曲：“可你后来，不也将《孙子兵法》用在了股市，将合纵连横融入了商业谈判，甚至用古代的‘气’之理，改进了现代的体能训练体系吗” 叶灵儿最是耐不住，也挤到前面，扒着栏杆，兴奋地指着下方：“还有还有！靖风哥哥你看！那边最亮的那片，是我们的‘贞观时空’体验中心！旁边那栋，是定寰总部！更远那边，有书院灯火！这些，不都是你在这新时代，打下的‘新江山’吗” 李靖风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目光掠过那些熟悉的、与他息息相关的光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与内心某个执念做最后的告别。 “是啊……”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那气息在微凉的夜空中化作淡淡的白雾，旋即消散，“吾曾执着于古今之辨，纠结于身份认同，总觉此身如飘萍，根在盛唐，魂寄现代，撕裂难安。” 他转过身，目光依次扫过苏清月睿智的眼，秦雪坚毅的眉，叶诗涵温柔的唇，叶灵儿灵动的眸，最后，望向身后琅寰苑主楼的方向，那里，有他们安睡的子女。 “但如今，吾明白了。”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沉静而坚定，如同磐石，“道，不在古，亦不在今。” 苏清月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的真意，追问道：“那在何处” 李靖风抬手指向自己的心口，又指向她们，最终，手臂划过一个圆弧，将脚下的城市、头顶的星空，乃至这无形的时空都囊括在内： “道，在脚下所行之路，在手中所护之人，在胸中所怀之志！” “吾践行商道，非为敛财，乃为以商载文，联通天下！” “吾守护尔等，守护此城此国，非因律法，乃因情义与责任，此乃吾心甘情愿背负之‘道’！” “吾传承文明，非为复古，乃为淘洗沙金，让古老智慧照亮今人前路！”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此道，是吾李靖风之道，融汇了千年风霜与此世红尘，历经质疑、挣扎、征战，最终淬炼而成！” “它不专属大唐，亦不盲从现代。它只属于此刻站在这里的‘我’！” “吾所立处，便是吾道所在！” “吾道所在……” 他再次转身，重新面向那浩瀚无边的灯火与星空，张开双臂，仿佛要将这整个现代文明拥入怀中，声音带着一种开悟后的宏大与平静： “……便是吾之寰宇！” 话音落下，万籁俱寂。只有风在低吟。 苏清月眼中闪过了然与彻底的释然，秦雪紧绷的嘴角松弛下来，化作一丝极淡却真实的微笑，叶诗涵眼中泪光闪动，是喜悦，亦是圆满，叶灵儿则张大了嘴巴，满脸的崇拜与震撼。 李靖风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站着，如同化作了这观星台的一部分。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却不再有丝毫孤寂与漂泊感，而是与这万家灯火，与这无尽星空，与这个他曾经陌生、如今却由他参与定义并深深守护的时代，完美地融为了一体。 庙堂已远，江湖亦尽。 然吾道——不孤。 吾道，即是寰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