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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光车刚拐过第三个弯道,轮胎碾过碎石路的 “咯吱” 声就变得格外刺耳。孙萌萌扒着车窗往外瞅,眼里的兴奋慢慢变成了好奇:“这树怎么都长得张牙舞爪的” 车窗外的雨林像堵浓绿的墙,树干缠着碗口粗的气根,叶片大得能当雨伞,阳光被滤成星星点点的光斑,落在布满青苔的地面上。 “这就是呀诺达的野林子,” 司机师傅操着一口海南普通话,方向盘往左转了个急弯,“再往上走三公里,车就开不动喽,得靠你们自己挪步子。” 赵晓冉掏出手机想拍窗外的绞杀榕,屏幕里却映出后排张姐夫的大脸 —— 他正举着矿泉水瓶往嘴里灌,喉结一动,半瓶水就见了底。“我说老李,等会儿爬山你可得牵着念念,别让她乱跑。” 李姐白了他一眼:“就你废话多,上次在蜈支洲岛是谁追着椰子跑,把脚崴了” 车停在一块巴掌大的空地上时,发动机的轰鸣突然停了,雨林的声音一下子涌了过来 —— 蝉鸣像扯破的砂纸,不知名的鸟叫带着金属质感,还有树叶滴水的 “滴答” 声,混在一起像场热闹的交响乐。凌云刚扶着李姐下车,就见四个身影 “哐当哐当” 从另一辆观光车上下来,震得地面都晃了晃。 领头的胖哥最惹眼,估摸着得有四百斤,肚子像揣了个圆滚滚的西瓜,走路时大腿上的肉转着圈晃,活像两腿缠了圈粉色的肉圆环。他身后跟着两个壮汉,都是一米八往上的个头,肩膀宽得能抵上半扇门,胳膊比一般人的小腿还粗。最后下来的女人个头稍矮,一米七五的样子,却也是膀大腰圆,往那一站,比旁边的树干还敦实。 “哎,你们也是往山顶去的” 胖哥操着东北口音,嗓门亮得像喇叭,“俺们四个搭个伴,正好跟你们凑个团,人多热闹!” 他说话时,脖子上的肉褶子跟着动,汗珠顺着下巴往下掉,砸在 t 恤上洇出深色的印子。 张姐夫赶紧递上瓶冰镇可乐:“兄弟哪儿的听着口音够地道啊。”“沈阳的!” 胖哥接过去 “咕咚” 灌了大半瓶,打了个带气泡的嗝,“这不寻思来雨林减减肥嘛,结果刚下车就冒汗了。” 一群人刚踏上木头台阶,就听见 “嘎吱” 一声 —— 胖哥脚下的木板往下沉了半寸,吓得他赶紧往旁边挪。“这玩意儿结实不” 他摸着台阶边缘的锈钉子,眉头皱得像个疙瘩。凌云蹲下身敲了敲木板,声音闷闷的:“还行,钉得挺牢,就是得轻点踩。” 往上走没几步,雨林就像把盖子扣在了头顶。阳光彻底被挡在了树顶,空气里裹着股潮湿的腐叶味,热得像口密不透风的蒸笼。陈雪刚走五十米,额前的碎发就黏在了脑门上,她掏出纸巾擦汗,却发现纸巾刚碰到脸就潮了。“这地方比桑拿房还闷。” 林薇掏出小风扇对着脸吹,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胖哥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像在挪。他的 t 恤早就湿透了,贴在身上能看清肉的轮廓,喘气声像破旧的风箱,“呼哧呼哧” 响得老远。“我说哥几个,这破地方咋连风都没有” 他抹了把脖子上的汗,手一甩,水珠溅在旁边的树干上,“早知道带个氧气瓶来了。” 旁边的壮汉拍了拍他的肩膀:“强子,不行就歇会儿,咱不急。” 这一拍不要紧,胖哥差点没站稳,手忙脚乱抓住旁边的气根 —— 那气根比胳膊还粗,滑溜溜的裹着层黏液,吓得他赶紧撒手:“我去,这玩意儿跟鼻涕似的!” 孙萌萌和赵晓冉正追着一只蓝色的蝴蝶跑,没注意脚下的木板有条缝。赵晓冉一脚踩空,脚踝崴了一下,疼得她 “嘶” 地吸了口凉气。凌云赶紧走过去,蹲下身握住她的脚踝轻轻转了转:“别动,我看看。” 他指尖带着点凉意,刚碰到皮肤,赵晓冉就觉得疼劲儿消了大半。“凌云哥你这手是冰袋做的” 她龇牙咧嘴地笑,孙萌萌已经折了根结实的树枝递过来:“给,拄着当拐杖!” 走了快一公里时,胖哥突然 “哎哟” 一声停在原地。他扶着棵比大腿还粗的树干,脸憋得通红,像只煮熟的虾子。“不行了不行了,” 他摆着手直喘气,“再走一步我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他身后的壮汉也停了下来,其中一个扯着 t 恤扇风:“强子说的是,这地方太憋了,我这嗓子眼都冒火。” 张姐夫抱着念念走过来,小姑娘正揪着他的耳朵玩。“兄弟,再坚持坚持” 胖哥摆了摆手,指节因为用力都发白了:“不了不了,你们瞅这树,比俺们村老王家的水缸还粗,抬头连太阳都看不见,这哪是人待的地方” 他往旁边挪了挪,肚子撞到树干上,震得几片枯叶落下来,正好砸在他的秃头上。 那个东北大姐也跟着摇头:“俺们四个加起来快一千斤了,这破木板路晃悠得慌,万一踩塌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往山下瞅了瞅,眼神里带着点打退堂鼓的意思,“要不咱先回去山下好像有卖冰镇大西瓜的。” 这话一出,胖哥的眼睛瞬间亮了:“对!西瓜!冰镇的!” 他像是突然有了力气,转身就往山下走,肉肚子一晃一晃的,“你们往上爬吧,俺们去啃西瓜了,回来给你们带两个” 张姐夫笑着摆手:“不用不用,你们路上慢点。” 看着四个身影 “呼哧呼哧” 往山下挪,胖哥的 t 恤在风里飘,活像面褪色的旗子,孙萌萌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们这是来减肥还是来增肥的” 没了那四个大块头,队伍的速度反而快了些。但雨林里的麻烦一点没少 —— 木板路越来越陡,有的地方几乎是垂直往上,得抓着旁边的铁链子才能爬。李姐牵着念念,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念念却兴奋得很,指着树干上的毛毛虫大喊:“妈妈你看!小火车!” 陈雪走在中间,突然 “啊” 地叫了一声。原来她的鞋带缠在了木板的钉子上,一抬脚,整个人往前扑去。林薇眼疾手快拉住她,两人差点一起摔倒。“吓死我了,” 陈雪拍着胸口,凌云已经蹲下身帮她解鞋带,“这破钉子怎么往外冒尖” 他顺手折了片大叶子,垫在钉子上:“这样就不会勾住了。” 走在最前面的张姐夫突然停了下来,指着头顶:“你们看那玩意儿!” 大家抬头一看,只见几缕气根从树顶垂下来,像挂着的粗绳子,其中一根正好挡在路中间。“这玩意儿结实不” 张姐夫伸手拽了拽,气根晃了晃,掉下来几片腐叶,“要不我把它扯断” “别,” 凌云拦住他,“这是树的气根,扯断了树容易死。” 他往旁边挪了挪,发现气根旁边有个能侧身过去的缝,“我先过去,然后把你们一个个接过来。” 他像只灵活的猴子,侧身挤过缝隙时,后背的衣服被气根刮出了道印子。 先过去的是念念,张姐夫把她举起来,凌云在那边接住,小姑娘咯咯地笑:“像坐飞机!” 接着是李姐,她踩着木板边缘,凌云伸手扶住她的腰,两人配合着也过去了。陈雪过去时,脚下一滑,整个人撞进凌云怀里,脸瞬间红得像山里的野果,赶紧站稳了往旁边挪。 等所有人都过了气根这关,个个都出了身汗。孙萌萌掏出巧克力分给大家,赵晓冉咬了一口,突然指着远处:“那是什么” 只见前面的木板路上爬着条绿色的蛇,有手腕那么粗,正慢悠悠地往旁边的草丛里钻。 赵晓冉吓得往凌云身后躲,孙萌萌却眼睛发亮:“是绿树蟒!书上说它不咬人!” 凌云往前挪了两步,那蛇好像感觉到了动静,加快速度钻进了草丛,只留下条晃动的尾巴。“好了,走了,” 凌云回头笑,“它比咱们还怕人呢。” 又走了几百米,雨林里的雾气越来越浓,木板路湿滑得像抹了油。张姐夫抱着念念,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幸好抓住了旁边的铁链子。“这地方太邪乎了,” 他喘着气,“脚底下跟抹了肥皂似的。” 李姐从包里掏出纸巾,蹲下身往他鞋底擦:“多擦点,能涩乎点。” 陈雪走在后面,突然发现林薇的脸色不太好。“你怎么了” 她碰了碰林薇的胳膊,对方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点晕,可能是太闷了。” 凌云听见了,从包里掏出瓶水递给她:“喝点水,小口咽。” 他站在林薇旁边,悄悄往她身边靠了靠,陈雪看在眼里,知道他是在渡灵气,心里莫名暖了暖。 前面的路出现了个岔口,左边的木板路看起来更宽,右边的却窄得只能容一个人过。张姐夫想往左边走,凌云却拦住他:“左边的木板有点松,你看那根钉子都掉了。” 他指着左边的木板,果然有块板子翘了起来,下面露出黑黢黢的沟。“走右边吧,慢点走没事。” 一行人排成一队往右边挪,最前面的凌云探路,后面的人扶着前面的人,像条串起来的珠子。念念趴在张姐夫肩上,突然指着头顶:“下雨了!” 果然,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树叶上,很快就汇成了水流,顺着树干往下淌,把木板路浇得更湿了。 “快找地方躲躲!” 李姐喊着,大家赶紧往旁边的大树下挪。那树干比成年人大腿还粗,几个人挤在下面,正好能避雨。雨点打在树叶上的声音像鼓点,孙萌萌却指着远处:“你们看!” 只见雨帘里,几只猴子正蹲在树杈上,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们,手里还拿着野果,时不时往地上扔。 “是猕猴!” 陈雪笑着挥手,一只小猴子好像被吓到了,吱地叫了一声,窜到了更高的树枝上。雨下了没十分钟就停了,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钻出来,在地上拼出破碎的图案。林薇深吸一口气:“空气里都是草香味!” 继续往上走时,木板路越来越陡,有的地方得手脚并用地爬。赵晓冉的拐杖不小心掉进了旁边的沟里,孙萌萌想下去捡,被凌云拦住:“别去,下面都是烂泥,太深了。” 他折了根更粗的树枝递给赵晓冉:“这个比你那拐杖结实。” 张姐夫的体力渐渐不支,抱着念念的胳膊开始发抖。李姐想接过孩子,他却摇头:“没事,我还能行。” 陈雪看在眼里,走过去说:“张姐夫,我帮你托着点吧。” 她伸手托在念念的屁股下面,分担了点重量,张姐夫感激地笑:“还是小陈懂事。” 又走了不知多久,前面的木板路突然断了一截,中间有个半米宽的缝,下面是黑漆漆的腐叶堆。凌云先跳了过去,稳稳地站在对面,然后伸手:“一个个来,我接着。” 孙萌萌第一个跳,凌云抓住她的手,轻轻一拉就过去了。赵晓冉跳的时候差点踩空,凌云眼疾手快拽了她一把,两人差点一起摔倒,引得大家一阵笑。 等所有人都跨过裂缝,太阳已经往西斜了。雨林里的光线暗得更快,树影拉得老长,像张巨大的网。凌云看了看前面蜿蜒向上的木板路,又回头看了看大家 —— 李姐的头发被汗水粘在脸上,张姐夫的 t 恤能拧出水,陈雪和林薇互相搀扶着,孙萌萌和赵晓冉拄着树枝,念念趴在张姐夫肩上,已经开始打哈欠。 “歇会儿吧。” 凌云找了块相对平整的石头,“喝口水,吃点东西再走。” 大家围坐在一起,撕开饼干的包装纸,声音在安静的雨林里显得格外清晰。远处传来不知名的鸟叫,近处有虫子在草里 “唧唧” 地唱,木板路在脚下延伸,像条没有尽头的带子,往更深的绿色里钻去。 “还有多久到顶啊” 孙萌萌咬着饼干问,眼睛里带着点疲惫。凌云往山顶的方向望了望,那里的树更密,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快了,” 他笑了笑,“过了前面那个弯道,应该就能看到点光了。” 大家互相看了看,眼里都带着点鼓劲的意思。张姐夫抹了把脸,把最后一口饼干塞进嘴里:“走!跟它磕到底了!” 李姐笑着推了他一把:“就你能耐,等会儿别又喊累。” 一行人重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踩着湿漉漉的木板路,继续往那片浓得化不开的绿色里走去。阳光彻底沉下去了,雨林里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得树叶沙沙响,像是在为他们加油。 当凌云他们的目光撞上这株巨型蔓绿绒的瞬间,时间仿佛在雨林的潮湿空气里凝固了。它并非孤绝的个体,而是与一棵同样粗壮的本土乔木缠绕成生死相依的共同体——深褐色的气根如无数条坚韧的绳索,有的呈螺旋状死死勒进宿主树皮的纹路里,有的则如流苏般从半空中垂落,最长的竟有近两米,末梢还沾着昨夜雨水凝成的珠串,在熹微的光线下折射出碎银似的亮。这些气根的表皮布满了细密的褶皱,用指尖轻触,能感觉到粗糙质地里蕴含的惊人韧性,那是数十年乃至上百年与宿主角力的印记。 叶片是它向世界宣示存在的旗帜。最大的几片几乎有成年人的躯干那么宽,叶柄粗壮得能让孩童双手合抱,支撑着如盾牌般的巨大叶面。叶片的色泽是雨林里最纯粹的墨绿,在靠近主脉的位置微微泛着青铜色的金属光泽,仿佛是用最昂贵的翡翠雕琢而成。仔细观察会发现,每片叶子的边缘都有独特的“齿痕”——有的是被独角仙啃出的不规则缺口,伤口处新生的组织呈嫩绿色,与老叶的深绿形成鲜明对比;有的则是被台风撕扯后留下的波浪状边缘,卷曲的叶肉里还嵌着几粒风干的树种,那是飞鸟路过时的偶然遗落。 阳光艰难地穿透上层树冠的封锁,在叶片上切割出戏剧性的光影。被光束直接击中的区域,叶片的绒毛会泛起一层金辉,像是有无数细碎的绿宝石在表面滚动;而那些躲在阴影里的部分,则沉淀出近乎墨黑的色泽,叶脉的轮廓在暗处愈发清晰,宛如地图上的河流网络,记录着水分在叶片里的运行轨迹。一阵山风穿过林隙,叶片群落发出“哗哗”的轰鸣,那声音里混杂着气根摩擦树皮的“沙沙”轻响,以及水珠从叶尖坠落时的“叮咚”脆鸣,构成了雨林深处独有的交响乐。 凑近了看,叶片的革质表面布满了微观的奇迹:有的叶面上趴着几只透明的蚜虫,正贪婪地吮吸着叶汁,而它们的天敌——一只身披红黑条纹的瓢虫,正沿着主脉缓缓爬行;有的叶片上凝结着琥珀色的树脂,那是植物自身的防御机制,在阳光下泛着黏稠的光泽;还有的叶片边缘挂着几缕蛛丝,蛛丝上沾着细小的花粉颗粒,那是昨夜昆虫穿梭留下的痕迹。即便是最不起眼的叶片背面,也生着一层细密的绒毛,用手轻轻一拂,能感受到轻微的刺痒,那是它抵御虫害的天然铠甲。 这株蔓绿绒的生存策略充满了雨林的残酷美学。它以气根为爪,以巨叶为网,将宿主的生存空间压缩到极致——在它们相拥的树干上,宿主的树皮已经被勒出深深的凹陷,部分区域甚至露出了木质部,呈现出病态的灰白色。但奇妙的是,宿主并未死亡,依旧有新的枝桠从夹缝中探出头来,与蔓绿绒的新叶争夺着有限的阳光。这种共生与竞争的平衡,在雨林里日复一日地上演,而这株蔓绿绒无疑是其中最具侵略性的舞者。 一阵骤雨突然落下,整片叶子群落像是被按下了启动键。无数水珠从叶尖、叶缘、叶缝里同时坠落,形成一片细密的水幕,打在气根和地面的腐殖土上,溅起半透明的水花。雨水冲刷过的叶片愈发鲜亮,那些藏在绒毛里的尘埃被彻底洗净,露出了翡翠般的本真色泽。而气根在雨水的浸润下,颜色变得更深沉,仿佛是被泡涨的海绵,正疯狂地吸收着水分,为下一轮的生长积蓄力量。 站在这株植物的阴影里,能清晰地闻到空气中弥漫的复合气息——有叶片蒸腾的青草香,有腐殖土的腥甜,还有气根分泌的微苦汁液味。这些气息混合在一起,构成了雨林最本质的味道,让人的嗅觉神经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偶尔有几只豆娘在叶片间穿梭,翅膀振动的频率快得几乎看不见,只有在它们停驻的瞬间,才能看清那对透明翅膀上斑斓的纹路,与巨叶的绿形成灵动的对比。 这株蔓绿绒就像一部立体的雨林生存百科,每一寸组织都在诉说着关于竞争、适应与繁衍的故事。它没有花朵的娇艳,却以一种近乎野蛮的生命力,在这片绿色的王国里刻下了自己的领地标记。当最后一缕阳光从叶缝间消失,整片植物群落陷入更深的阴影时,那些气根和巨叶仿佛也随之呼吸起来,在无人看见的维度里,继续着这场关于生命的漫长博弈。 当凌云他们的目光锚定这片雨林角落的刹那,时间的刻度在潮湿的空气里骤然模糊。一块巨岩如史前巨兽的遗骸,蛮横地横亘在栈道边缘,通体覆盖着厚薄不均的绿苔——凸起的岩脊上,苔藓呈绒毯状密密匝匝,用指尖轻触,能感受到绒绒质感下岩石的粗粝;凹陷的岩缝里,苔藓则积着黑褐色的腐殖泥,几枚橙黄的落叶半嵌在泥中,叶片边缘已被微生物啃噬出网状的孔洞,像极了谁遗落的、被时光蛀穿的书签。岩石正面有个拳头大的天然孔洞,边缘被风雨打磨得圆润光滑,凑近细看,洞壁上凝结着细碎的白色盐晶,那是雨水裹挟着岩石矿物质,经无数次蒸发、凝结后留下的“年轮”。 巨岩后方,一棵榕树正将雨林的生存史诗演绎到极致。它的气根如棕褐色的蟒群,有的呈螺旋状深深绞入岩石的裂隙,岩石被勒出的凹痕里,甚至能看到树皮层与岩石碎屑粘连的痕迹;有的气根从两三米的高空垂直垂落,末梢悬在半空轻轻晃荡,尖端还挂着昨夜雨水凝成的珠串,在熹微的光线下折射出碎银般的亮泽。最粗壮的几条气根已与岩石融为一体,树皮的龟裂纹理和岩石的皴裂线条缠成混沌的一团,用地质锤轻敲,能听到岩石深处传来闷闷的回响——那是榕树的木质部已侵入岩石内部,正缓慢地瓦解着这看似永恒的坚硬。气根的褶皱里,还攀附着几株小型蕨类,叶片呈羽状复叶,在气根的阴影里泛着幽绿的光,仿佛给这粗粝的生命网络缀上了精致的蕾丝边。 榕树的主干隐在巨岩之后,仅露出的部分树皮呈斑驳的褐灰色,纵向的深沟如老人的皱纹,那是它扩张时撑裂表皮的“成长印记”。几枝旁逸斜出的枝干上,椭圆形的小叶层层叠叠,叶片边缘的细锯齿在阳光下泛着银边,微风掠过,叶片翻动时露出的叶背呈浅黄绿色,与叶面的深绿形成鲜明的双色渐变。枝干的分叉处,挂着几簇青绿色的榕果,小果子密密麻麻挤成球状,凑近了能闻到若有似无的甜香,这香气引来了几只黄黑相间的大蜜蜂,它们腹部的绒毛沾满花粉,在叶间嗡嗡地盘旋,翅膀振动的频率快得几乎形成透明的光晕。 在榕树与巨岩的夹缝间,几株藤蔓植物正上演着倔强的攀爬戏码。它们的茎干纤细却韧性十足,呈半透明的翠绿色,表面密布着白色的短绒毛,指尖轻触时能感受到细微的刺痒。藤蔓的卷须如灵敏的触角,有的紧紧缠住榕树的气根,卷须尖端已嵌入树皮的裂隙;有的则勾住岩石的棱角,将茎干拉成一道优美的弧线。每一寸延伸都透着不屈的韧性,茎干上还开着极小的白花,花瓣只有米粒大小,五片花瓣呈星状展开,花蕊呈鹅黄色,一只黑色的小甲虫正埋头于花蕊间,细长的口器探入花芯深处吮吸花蜜,它背上的硬壳在光线下泛着金属般的冷光。 地面上,岩石与岩石的缝隙被腐殖土填得满满当当。深褐色的泥土里,半腐烂的叶片、树枝与白色的植物须根交织成网状,用手扒开表层的落叶,能看到几条乳白色的蠕虫在泥土里缓慢蠕动,它们的体表覆盖着透明的黏液,每一次收缩都将腐殖土碾磨得更加细碎。几只背着深褐色硬壳的潮虫在腐叶上慢悠悠地爬行,硬壳上沾着的泥土颗粒随着动作簌簌掉落,它们路过一朵被风吹落的小白花时,触角轻轻碰了碰花瓣,随即又漠然地爬开,继续寻找潮湿的栖身之所。 阳光从树冠的缝隙中斜斜地切割下来,在岩石和树身上勾勒出明暗的交界。被阳光直射的岩石表面,绿苔泛着油亮的光泽,仿佛有人精心涂抹了一层清漆;阴影里的岩石则暗沉如墨,纹理在暗处显得愈发深邃,像是藏着无数关于远古地质运动的秘密。榕树的气根在光影的作用下,投下扭曲的影子,与岩石的轮廓重叠交错,营造出亦真亦幻的视觉迷宫——有时会错觉那些影子是活的,正顺着岩石的纹路缓缓蠕动。 一阵山风穿过林隙,带来了远处溪流的水汽。榕树的叶片发出“沙沙”的轰鸣,气根随之轻轻晃动,末梢的水珠被甩落,砸在岩石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水花转瞬渗入苔藓的缝隙,在岩石内部滋养着另一个隐秘的生态系统。藤蔓的卷须也在风里摆动,茎干上的小白花被吹得脱离花茎,打着旋儿飘落在腐叶堆上,瞬间就被几只通体乌黑的蚂蚁围住,它们用触角传递着信息,很快便形成一条运输线,将花瓣残骸拖向巢穴的方向。 这片由岩石与榕树构筑的小天地,是雨林生存法则的微观剧场。岩石代表着亘古不变的坚硬,它沉默地记录着地质年代的变迁;榕树则象征着生生不息的柔韧,它以气根为爪,以时间为刃,缓慢地瓦解着岩石的“永恒”。它们在千万年的时光里彼此角力,最终达成了这种既对抗又共生的奇妙平衡——岩石为榕树提供了最初的支撑,榕树则以腐殖土回馈岩石的馈赠。站在这里,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与雨林的呼吸共振:岩石的沉默、榕树的低语、藤蔓的呢喃,还有那些微小生命在腐殖土里的窃窃私语,共同谱写出一曲关于存在与生长的交响乐。 忽然,一只蓝绿色的翠鸟从树冠层俯冲而下,翅膀擦过榕树的枝叶,带起一阵细碎的叶响。它落在不远处的岩石上,宝石般的喙轻轻叩击着岩石,似乎在寻找缝隙里的昆虫。这瞬间的灵动,让整个静态的画面有了动态的注脚——在这片看似静止的雨林角落,生命的博弈从未停歇,岩石与植物的角力、动物与植物的依存,都在日复一日地演绎着,在无人打扰的雨林深处,编织着一张关于生命的、无比精密的网络。当最后一缕阳光从叶缝间褪去,巨岩与榕树的轮廓在暮色里渐渐模糊,唯有那些气根的影子,仍在岩石上无声地延展,继续书写着这场关于坚韧与柔软的漫长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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