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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特定的圈层内激起了巨大的涟漪。顾氏内部，几位关切的核心高管收到了通知；医疗界，受邀参与的顶尖专家调整了行程；而在不为人知的暗处，经由那个被精心操控的“钉子”，这条信息也带着“千辛万苦”获取的标签，精准地流向了顾明和“黑水”的加密频道。 顾宅内的气氛，也随之提升到了最高警戒级别。江辰如同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调动着手中所有能动用的力量。中心医院那个指定的vip楼层和相连的会议区，在会诊前24小时，就已经被他的手下以各种身份——设备维护工、新增的保洁、前来“进修”的基层医生——悄然渗透、布控。每一个摄像头角度，每一个出入口，甚至通风管道，都被反复检查和监控。受邀专家的名单被反复核查，连同他们带来的助手背景，都被扒得一清二楚。 苏晚晚则专注于顾砚辞的身体状态调整。她知道，这场“演出”对他的体力是巨大的考验。她精确计算着药物剂量，安排着舒缓的理疗，确保他在会诊当天能够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至少能支撑完主要流程的状态。同时，她和沃森博士保持着紧密联系，反复确认那份假报告中留下的“破绽”是否足够专业和隐蔽，确保能骗过“黑水”可能的技术筛查。 顾砚辞本人，则陷入了某种极致的平静。他依旧大部分时间待在书房或康复室，处理必要的工作，进行着维持性的训练。只是，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冷冽的气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他像一张拉满的弓，沉默地积蓄着力量，等待着箭离弦的那一刻。身体的疼痛和不适，仿佛被隔绝在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之外，只有偶尔因强忍而微微抽搐的嘴角和额角细密的冷汗，揭示着内在的挣扎。 会诊当天，天色阴沉，厚重的云层低垂，仿佛预示着某种不祥。 中心医院戒备森严。明面上是院方出于对重要人物的保护而加强的安保，暗地里，则是江辰布下的天罗地网。顾砚辞在苏晚晚和江辰一左一右的护卫下，步伐沉稳地走入医院。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大衣搭在臂弯，手杖点地的节奏稳定，除了脸色比常人略显苍白，几乎看不出太多异样。只有紧挨着他的苏晚晚，能感受到他手臂传来的、支撑身体重量时的细微紧绷，和透过衣料传来的、比常人偏低的体温。 他们直接进入了预先准备好的vip检查区。宽敞的检查室内，各种先进的神经电生理监测仪器已经就位，闪烁着幽冷的光。陈院士带领着几位国内神经学领域的泰斗，已经等候在此，气氛严肃而专业。 “顾先生，苏医生。”陈院士迎上前，与顾砚辞和苏晚晚握手，他的目光在顾砚辞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职业性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我们开始吧” 顾砚辞微微颔首，声音平稳：“有劳陈院士和各位专家了。” 会诊按照预定流程开始。先是详细的问诊和体格检查，顾砚辞配合地回答着问题，描述着近期神经痛“变化”的感受和那些被刻意强调的、“难以言喻”的新反应。苏晚晚在一旁适时地补充着专业的观察和数据，她的叙述严谨而清晰，将假报告中想要传递的信息，不着痕迹地融入到真实的病情讨论中。 随后是复杂的神经电生理检查。电极片贴上顾砚辞的皮肤，微弱的电流刺激下，监测屏幕上显示出错综复杂的神经信号图谱。顾砚辞平静地躺在检查床上，闭着眼，忍受着仪器带来的不适和身体内部因此而被激起的、更清晰的神经钝痛。他知道，此刻，他身体反应的每一个数据，都在被记录、分析，也极有可能，正通过某种未知的途径，被远处窥伺的眼睛捕捉。 苏晚晚紧盯着屏幕，偶尔与陈院士交流几句，她的心脏在胸腔里沉稳而有力地跳动着，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平静的外表下，是高度集中的警惕。她的目光看似专注于数据，余光却时刻扫视着检查室内外的每一个角落，留意着每一个参与人员最细微的表情和动作。 江辰没有进入检查室，他坐镇在隔壁的监控车内，面前是数十个分屏画面，覆盖了检查室、走廊、出入口乃至医院周边的所有关键点位。他的耳朵里塞着通讯器，接收着各点位手下低沉的汇报。 “一号点，正常。” “二号点，未发现异常。” “三号点，所有人员身份核对无误。”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检查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一切似乎都风平浪静。 然而，就在一项需要顾砚辞在辅助下进行短距离行走、以评估步态和平衡功能的测试即将开始时，江辰低沉而急促的声音通过微型耳麦，同时传入了顾砚辞和苏晚晚的耳中： “注意！目标出现！重复，目标出现！在楼下三号休息区，一个穿着灰色风衣、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身形、步态与顾总有七分相似！他正在试图绕过我们的人，接近电梯间！a组跟上，b组封锁所有通往本层的通道！c组，盯死检查室内所有人，包括医护人员！” 来了！ 顾砚辞的睫毛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正在辅助他起身的苏晚晚，手指微微收紧。 冒牌货，终于按捺不住，登场了！ 几乎是在江辰话音落下的同时，检查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一位穿着护士服、面容普通的年轻女人推着一辆装着备用耗材的小车走了进来，她的动作自然，目光低垂，仿佛只是例行公事。 但苏晚晚敏锐地注意到，这个女人推车的手，指节微微泛白，进门时目光极快地扫过了正在被扶起、准备进行行走测试的顾砚辞，那眼神深处，闪过一丝绝非普通护士该有的、极其短暂的锐利评估。 苏晚晚的心猛地一沉。 难道……不止一个 攻击，会来自内部！ 舞台的灯光已经全部亮起。 演员，也已悉数登场。 真正的较量，在这一刻，才算是拉开了血腥的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