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往事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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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晚几乎是逃也似地回到了自己在顾宅的临时客房。 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她强装的镇定和冷静瞬间土崩瓦解。身体沿着门板缓缓滑落，最终无力地坐倒在地毯上。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汹涌而出，迅速浸湿了她胸前的衣襟。 三年了。 整整三年，她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将那份沉重的委屈和痛苦，死死地压在心底最深处，用冷漠和专业筑起高高的围墙，不允许自己流露出丝毫脆弱。 她以为她可以一直这样坚强下去。 直到今晚，直到顾砚辞用那种混杂着痛苦和质问的眼神看着她，问出那句“为什么走”，直到她亲口将血淋淋的真相撕开…… 所有的防线，在那一刻，溃不成军。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灰色的碎片，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将她拖入三年前那个寒风凛冽的、充满绝望的冬天…… 【回忆碎片一：初现端倪的压迫】 那时，顾砚辞刚刚以雷霆手段平息了顾鸿轩挑起的内乱，正式执掌顾氏集团。外界看他风光无限，但苏晚晚知道，他如履薄冰。董事会里还有不少顾鸿轩的残余势力，外部对手虎视眈眈，爷爷顾长风虽然支持，但年事已高，能提供的直接帮助有限。 她尽力陪伴他，照顾他因过度劳累而时常不适的胃，在他深夜加班时送上一杯热茶。她以为，只要两人在一起，什么困难都能度过。 然而，无形的压力开始向她涌来。 先是顾砚辞的父亲顾盛，在一次家庭聚餐后，单独留下她，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晚晚啊，砚辞现在位置不同了，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和他在一起，要更加注意影响，不要给他添麻烦。 接着是柳玉茹，总是不经意地在她面前提起，某家千金对顾砚辞如何倾心，其家族又能给顾氏带来怎样的助力，暗示她识大体。 她起初并未多想，只以为是长辈的关心和提醒。直到那个雨夜…… 【回忆碎片二：雨夜的威胁】 那天顾砚辞有重要的应酬，她独自在家。门铃响起，门外站着的是顾盛和柳玉茹，脸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冰冷。 没有寒暄，顾盛直接将一张支票拍在茶几上，金额巨大，足以让普通人一生无忧。 苏小姐，顾盛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这里是五千万。签了它，离开砚辞。 苏晚晚如坠冰窖，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顾伯伯，柳阿姨……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柳玉茹上前一步，脸上带着那种假惺惺的怜悯，砚辞现在内忧外患，你这个毫无背景的女人留在他身边，只会成为他的弱点！对手随时可能利用你来攻击他，拖垮他！你难道想看到他被你连累，刚刚到手的位置都坐不稳吗 我不会连累他！我会帮他！苏晚晚激动地反驳。 帮他顾盛冷笑，你拿什么帮你的爱吗别天真了！在真正的权力和资本面前，爱一文不值！你留在这里，就是悬在砚辞头上的一把刀！ 柳玉茹的声音变得更加阴冷：而且，你有没有为你乡下的父母想过你父亲的心脏病，最近不太稳定吧要是他们出门不小心遇到点什么……你说，砚辞到时候是顾集团，还是顾你父母的死活 父母！ 苏晚晚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她惊恐地看着柳玉茹，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威胁。她知道，这些人说得出，做得到！ 你们……你们不能……她的声音颤抖，充满了绝望。 我们当然能。顾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签了支票，发一条分手短信，然后彻底消失。否则，我不能保证你和你家人的安全。为了砚辞的前程，为了顾氏的稳定，清理掉不必要的障碍，是很正常的事情。 【回忆碎片三：绝望的短信与冰冷的支票】 在那个冰冷潮湿的雨夜，在顾盛和柳玉茹如同看犯人般的监视下，苏晚晚颤抖着手，拿起了那支沉重的笔。 每在支票上划下一笔，都像是在她心上割了一刀。那不再是钱，那是卖掉了她爱情和尊严的赎金，沾满了她屈辱的泪水。 然后，她拿出手机，在柳玉茹的口述下，一字一句地，敲下了那条将她推入深渊的短信： 【顾砚辞，我们结束了。我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就觉得恶心。钱我拿走了，从此两清，不要再找我。】 现在这个样子——柳玉茹刻意让她加上这句，暗示是嫌弃顾砚辞身处困境。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她体无完肤。 点击发送。 看着发送成功的提示，她感觉自己的一部分已经死了。 柳玉茹满意地拿过她的手机，抽出电话卡，折断，扔进了垃圾桶。 今晚的机票，会有人送你去机场。记住，永远别再回来，也别试图联系砚辞。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回忆碎片四：异国他乡的验孕棒与新生】 带着满身的伤痕和一颗破碎的心，苏晚晚如同行尸走肉般，登上了飞往国外的航班。 在举目无亲的异国他乡，她靠着那笔沾满屈辱的分手费，艰难地生活着。她把自己埋进书海，疯狂地学习，选择了康复医学这个与顾砚辞当时身体状况完全无关的专业，试图彻底告别过去。 直到两个月后，持续的孕吐让她不得不走进医院。 当医生告诉她怀孕的消息时，她整个人都懵了。 在陌生的医院走廊，拿着那张显示阳性的验孕棒，她蹲在角落，哭得不能自已。 这是顾砚辞的孩子。 是在他忙于平定内乱、最疲惫也最真实的那段日子里，意外到来的生命。 这个孩子的到来，冲散了她部分的绝望，也带来了更大的压力和责任。 她一度犹豫过，是否要告诉顾砚辞。但一想到顾盛和柳玉茹的威胁，想到自己可能会再次成为别人用来攻击他的软肋，想到这个孩子可能面临的危险……她退缩了。 她决定独自生下孩子，抚养他长大。 为了孩子，她必须变得更加强大。她更加努力地学习、工作，凭借着惊人的毅力和天赋，终于在神经泌尿康复领域崭露头角。 …… 回忆的潮水缓缓退去。 苏晚晚坐在地毯上，泪流满面，身体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微微颤抖。 那些冰冷的支票、恶毒的威胁、绝望的短信、异国他乡验孕棒上的两条红杠……一幕幕，清晰如昨。 这三年，她独自承受了背叛的骂名，承受了孕育生命的艰辛，也承受了与爱人骨肉分离的痛苦。 而那个她曾经深爱、也被她以那种决绝方式的男人，对此却一无所知，一直活在恨意之中。 这何其残忍 又何其……无奈。 她蜷缩起身体，将脸埋在膝盖里，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今晚，她说出了部分真相。 但这远远不够。 她和顾砚辞之间，横亘着的，不仅仅是三年前的误会和逼迫，还有这三年独自承受的伤痛，以及那个孩子缺失了三年父爱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