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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内瓦论坛上的精彩表现，如同一股强劲的东风，将“新生科技”的声誉和影响力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峰。国际专业领域的认可，带来的不仅是潜在的合作机会，更是一种无形的品牌背书，让之前那些仍在观望的资本和人才彻底下定了决心。 回到国内，“新生”上下沉浸在一片振奋之中。为了庆祝这次意义非凡的胜利，也为了犒劳这段时间以来加班加点、全力奋战的团队，江辰组织了一场小范围但气氛热烈的庆功宴。 宴会设在“新生”新总部大楼顶层的空中花园。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城市的璀璨霓虹在脚下铺展，与夜空中的繁星交相辉映。舒缓的音乐流淌，精心准备的美食美酒陈列其间，员工们三五成群，脸上洋溢着轻松和自豪的笑容。 顾砚辞作为绝对的主角，自然是全场的焦点。他穿着一身休闲款的深色西装，没有打领带，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冷峻，多了几分难得的松弛。他端着酒杯（杯中依旧是苏打水），在江辰的陪同下，与核心团队成员们一一碰杯，接受着大家的祝贺。 他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比往日多了些血色，长时间的康复和相对稳定的局势，让他的身体机能得到了难得的喘息和修复。虽然距离完全康复依旧遥远，神经痛和功能紊乱的阴影从未真正远离，但至少，他不再需要时刻与极度的虚弱和疼痛搏斗，能够相对从容地应对这样的社交场合。 苏晚晚穿着一袭淡紫色的及膝裙，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微笑着看着被众人簇拥的顾砚辞。她为他感到由衷的高兴，也为自己能陪伴他走到今天而感到庆幸。看着他此刻眉眼间难得的轻松，她心中涌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苏医生，不去跟顾总喝一杯吗”一个年轻的研究员笑着走过来。 苏晚晚回过神来，莞尔一笑：“让他先享受一下属于他的时刻吧。” 她目光流转，不经意间与人群中的顾砚辞视线相遇。他正听一位工程师兴奋地阐述着下一个技术迭代的想法，但就在那瞬间，他的目光穿越人群，精准地捕捉到了她，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和依赖，随即又很快隐去，重新专注于对话。 只是这短暂的一瞥，却让苏晚晚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们之间，早已超越了医生与患者，伙伴与战友。那份在生死磨难、并肩作战中淬炼出的情感，深沉而内敛，如同深海下的潜流，汹涌却无声。 庆功宴进行到中途，顾砚辞以需要稍作休息为由，暂时离开了喧闹的中心，走到了空中花园边缘相对安静的栏杆处。夜风拂面，带来一丝凉意，也吹散了些许酒意和疲惫。 苏晚晚见状，拿起一件早就准备好的薄外套，自然地走了过去，轻轻披在他的肩上。 “风大，小心着凉。”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惯有的温柔和关切。 顾砚辞没有回头，只是感受着肩上突然增加的重量和那份熟悉的、令他安心的气息。他沉默了片刻，望着脚下流光溢彩的城市，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晚晚，谢谢你。” 苏晚晚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她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同样望着远方：“谢我什么是你自己足够强大，足够坚持，才能走到今天。” “不。”顾砚辞缓缓摇头，侧过头，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夜色的映衬下，他的眼神格外认真，“谢谢你，在我最不堪、最想放弃的时候，没有离开。谢谢你，一次次把我从深渊里拉回来。谢谢你……愿意陪着我，走这条看不到尽头的路。” 他的话语很轻，却字字千斤，敲在苏晚晚的心上。她想起瑞士疗养院里那个冰冷绝望的拥抱，想起发布会后台他蜷缩在角落的崩溃，想起无数次康复室里他咬牙隐忍的汗水……眼眶不由得微微发热。 “说什么傻话。”她别开脸，掩饰住翻涌的情绪，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这条路，不是你一个人的。是我们一起选的。” 顾砚辞看着她微红的侧脸和轻轻颤动的睫毛，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他伸出手，不是去握她的手，而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丝试探和不确定，轻轻覆上了她搭在栏杆上的手背。 他的指尖微凉，带着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这个简单的动作，对于向来习惯将一切情绪深埋、用冷漠和强硬作为盔甲的他来说，需要莫大的勇气。 苏晚晚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手背上传来他掌心的温度和那份小心翼翼的触碰。她没有躲闪，也没有回头，只是任由他覆着，感受着那沉默却汹涌的情感传递。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张力，比任何言语都更令人心动。 “我以前觉得，”顾砚辞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低沉沙哑，“我这样的人，这副残破的身体，不配拥有任何……奢望。我所能做的，就是向前走，不停地走，直到倒下为止。” 他顿了顿，手上的力道微微收紧，仿佛要抓住什么：“但现在……我好像变得贪心了。” 苏晚晚终于转过头，迎上他深邃的、仿佛盛满了整个夜空星光的眼眸。她的心怦怦直跳，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然而，就在这气氛恰到好处的时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 江辰快步走了过来，脸色带着一丝惯常的凝重，但在看到两人并肩而立、手叠着手的画面时，他脚步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讶异和了然，随即迅速恢复了专业表情。 “顾总，苏医生。”他低声开口，语气带着歉意打断了这难得的静谧，“刚接到消息，劳伦斯范德比尔特回国后，频繁约见了几家我们正在接触的欧洲潜在合作伙伴。而且，他控股的一家医疗数据分析公司，刚刚发布了一份针对‘阳光计划’部分早期数据的‘质疑性解读报告’，虽然内容牵强，但在特定圈层内可能造成一些混淆。” 刚刚升腾起的温情脉脉瞬间被现实的冷风吹散。 顾砚辞覆盖在苏晚晚手背上的手缓缓收回，那份短暂的柔软和脆弱如同潮水般退去，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锐利，仿佛刚才那个流露真情的男人只是夜色下的一个幻影。 “看来，范德比尔特先生，是连片刻的喘息时间，都不愿意给我们。”顾砚辞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嘲讽。 苏晚晚也迅速调整了情绪，将那份怦然心动小心地藏回心底。她知道，属于他们的战斗还远未结束，甚至，因为日内瓦的胜利，对手的反扑只会更加激烈。 “报告内容是什么具体质疑哪些点”苏晚晚转向江辰，语气恢复了医生的严谨。 江辰快速汇报了报告的核心内容，无非是在数据统计方法、长期效果不确定性上做文章，试图抹黑“阳光计划”的科学性和有效性。 顾砚辞听完，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黔驴技穷。用这种低级的学术抹黑手段，反而暴露了他的急躁。让林院士团队准备一份针锋相对的、更详实专业的回应报告，直接发给那几家被约谈的合作伙伴和相关的国际学术机构。用事实打脸，比任何辩解都有效。” “明白！”江辰点头，“另外，我们a轮融资的几家最终入围机构，都希望在近期进行最后一轮面谈。时间上……” “安排。”顾砚辞毫不犹豫，“越快越好。我们要在劳伦斯构筑起新的壁垒之前，拿到足够的弹药，巩固我们的阵地。” “好，我立刻去协调。”江辰转身匆匆离去。 空中花园边缘，再次只剩下顾砚辞和苏晚晚两人。只是气氛，已与片刻前截然不同。 顾砚辞看向苏晚晚，眼神复杂，带着一丝未能说完话语的遗憾，和更深沉的决绝：“晚晚，我……” “不用说了。”苏晚晚打断他，脸上露出一个理解而坚定的笑容，她主动伸出手，轻轻握了握他刚才覆在她手背上的、此刻已微微蜷起的手，语气温柔却充满力量，“先解决眼前的麻烦。我们……来日方长。” 我们，来日方长。 这简单的五个字，像一道暖流，瞬间抚平了顾砚辞心中那丝躁动和遗憾。他反手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虽然很快松开，但那份坚定的回应，已无需更多言语。 他转身，重新走向那片喧嚣与灯火，背影挺拔如松，仿佛刚才那段短暂的温情与脆弱从未发生。 苏晚晚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庆功宴的欢愉之下，暗涌依旧湍急。 前路的挑战，依然荆棘密布。 但在此刻，她的心中却无比安定与充盈。 因为无论前路如何，他们都将并肩同行。 而那未能说完的话语，那指尖传递的星光，已成为照亮彼此内心最深处的、永不熄灭的火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