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混沌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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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立于原地，周身混沌之光流转，仿佛自成一方天地。那不再是简单的吞噬与净化，而是蕴含了生灭轮回、创造与终结的无上意境。他手中的软剑嗡鸣震颤，剑身那混沌之色仿佛活了过来，内部有星河流转，有净火燃烧，亦有幽暗沉浮。 一直背对着他、掌控祭坛的灰袍人，那亘古不变的淡漠姿态，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 那是一张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脸。并非丑陋，也非俊美，而是……“空无”。他的五官仿佛蒙着一层薄雾，让人看过即忘，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得如同宇宙黑洞，没有任何光彩，只有纯粹的、吞噬一切的“寂灭”之意。 “混沌……初开之力”灰袍人开口，声音依旧淡漠，却多了一丝几不可察的讶异，“没想到，在这个即将归于永恒沉寂的纪元，还能见到这种力量……可惜，只是昙花一现的逆流。” 他抬起手，五指张开，对着萧煜，轻轻一握。 “寂灭……囚笼。” 刹那间，萧煜周身的空间仿佛被从整个世界中剥离出来，凝固、压缩！无形的寂灭之力从四面八方碾压而来，要将他连同那刚刚诞生的混沌之光一同湮灭、化为虚无！ 这不再是精神攻击，而是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质的法则层面上的抹除！ 然而，萧煜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手中混沌之剑随意向前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激荡的冲击。 那无形的寂灭囚笼，在接触到混沌剑光的瞬间，就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悄无声息地消融、瓦解，重新回归为最本源的天地能量，反而被混沌之光吸收、同化。 “你的‘寂灭’，只是残缺的‘终’。”萧煜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威严，“而混沌，包含‘始’与‘终’。” 灰袍人那双黑洞般的眼眸，第一次剧烈地波动起来！他无法理解，在这方早已被“寂灭”道则渗透的世界，为何会出现凌驾于其上的力量 “不可能！”一旁的玄影楼老者发出惊怒的嘶吼，与黑蝎族老妪再次悍不畏死地扑上！玄影老者身形化作数十道真假难辨的鬼影，爪风撕裂空气；黑蝎老妪则喷出一口本命精血，化作一条狰狞巨大的黑蝎毒影，携带着腐蚀神魂的剧毒扑来！ 萧煜甚至没有看他们。 他只是将混沌之剑在身周轻轻一绕。 一道混沌色的光圈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鬼影触之即散，如同泡影。 毒蝎撞上光圈，无声无息地分解，化作精纯的能量被光圈吸收。 玄影老者和黑蝎老妪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僵在原地，他们的身体从脚部开始，如同沙雕般寸寸瓦解，化为最细微的粒子，消散在混沌光圈之中。 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两名在外界可掀起腥风血雨的强者，便在这混沌之光下，彻底归于虚无。 灰袍人瞳孔骤缩！他终于意识到了眼前之人的威胁，远超他的预估！ “是你逼我的……”灰袍人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便让这龙脉……与尔等……一同殉葬吧！” 他猛地双手合十，周身灰袍无风自舞，祭坛上所有符文瞬间亮到极致！那九根石柱顶端的“圣胎”疯狂搏动，竟开始出现裂痕！他要引爆整个祭坛，引爆被强行抽取上来的龙脉之气，制造一场毁灭性的爆炸，将这里的一切，连同大半个帝都，都彻底抹去！ “以寂灭之名……万物……同归！” 祭坛中心，那暗金色的龙脉光柱骤然变得极度不稳定，内部能量疯狂暴走，毁灭性的气息瞬间充斥整个地底空间！ “你做不到。” 萧煜的声音依旧平静。他举起了手中的混沌之剑，剑尖遥指祭坛中心那暴走的龙脉光柱。 他没有去攻击灰袍人，也没有去破坏祭坛符文。 他只是，将剑尖，轻轻点入了那狂暴的、即将爆炸的龙脉光柱之中。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足以毁天灭地的狂暴龙脉能量，在接触到混沌剑尖的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了所有躁动与混乱！毁灭性的能量洪流，如同温顺的溪水，沿着混沌之剑，源源不断地汇入萧煜的体内！ 他并非在吸收，而是在……“梳理”！ 以混沌之力为引，调和龙脉中因被强行抽取、诅咒污染而产生的暴戾与死寂，引导其回归原本的浩瀚、威严与生机！ 混沌之光在他体内与龙脉之气交融，那原本黯淡的暗金色龙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璀璨、纯粹！甚至比被抽取前，更加凝练，更加充满活力！ “不！这不可能！你怎么能……”灰袍人发出难以置信的咆哮，他试图强行中断仪式，却发现自己与祭坛的联系正在被那股混沌之力强行切断、净化！ 萧煜没有理会他。他闭上的双眼，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龙脉的梳理与引导之中。他能“看”到，这条受损的龙脉正在迅速恢复，甚至因为经历了混沌之力的洗礼，变得更加坚韧与强大。 同时，他也通过这龙脉之气，隐隐感知到了南疆那片土地，感知到了镜湖深处……那股正在变得微弱、却依旧顽强守护着封印的熟悉气息。 知意…… 他心中掠过一丝刺痛与难以言喻的急切。 必须尽快结束这里！ 他猛地睁开双眼，混沌之光暴涨！那被梳理纯净的龙脉之气，在他意志的引导下，轰然反向灌注回地脉深处！不仅如此，一股蕴含着混沌生机的力量，也随之融入龙脉，滋养着这片饱经创伤的大地！ 祭坛，在那纯净而磅礴的龙脉反冲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刻满符文的漆黑坛体寸寸龟裂，那九根石柱上的“圣胎”接连爆碎，化为齑粉！ “不——！我的寂灭大道！万载谋划……”灰袍人发出绝望而不甘的嘶吼，他周身寂灭之力疯狂涌动，试图做最后挣扎，扑向萧煜！ 萧煜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手中混沌之剑随意一挥。 一道看似缓慢，却仿佛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的混沌剑芒，掠过灰袍人的身体。 灰袍人前冲的动作骤然停滞。他低头，看着自己开始从边缘缓缓消散的身体，那双黑洞般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茫然，以及一丝解脱 “原来……寂灭……并非终点……”他喃喃自语，身体最终彻底化为虚无，消散在天地之间。 随着他的消失，整个祭坛彻底崩塌，化作一堆废墟。地底空间内那令人窒息的寂灭气息与邪恶阵法波动，也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重新变得稳定、甚至更显磅礴的龙脉之气，在缓缓流淌。 地底，重归寂静。 萧煜周身的混沌之光渐渐内敛，最终消失不见。那股浩瀚的力量来得突然，去得也干脆，仿佛只是为了应对这场危机而短暂降临。强烈的虚弱感瞬间席卷全身，他以剑拄地，才勉强站稳，脸色苍白如纸，汗水浸透重衣。 结束了。 龙脉之危已解，寂灭宗的阴谋被粉碎。 但他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无尽的担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强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第一时间通过那枚光芒也黯淡了许多的星黯之鳞，急切地呼唤： “知意！南疆如何你怎么样了” 没有回应。 那片联系，仿佛彻底断开了。之前那股浩瀚神力的灌注，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量，甚至可能…… 萧煜的心脏猛地一缩，不敢再想下去。 必须立刻去南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身体的极度不适和心中的恐慌，转身，沿着来时的阶梯，一步步向上走去。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当他终于重新回到养心殿时，外面天色已然微亮。殿内的侍卫和太医看到他满身狼狈、气息虚弱却杀意未消的模样，无不骇然低头，无人敢问。 龙榻上，萧玦的呼吸平稳悠长，脸上甚至恢复了一丝红润，显然龙脉的恢复对他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但萧煜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他现在关心的，只有南疆，只有那个为他付出了所有的人。 他需要立刻安排朝局，然后……不惜一切代价，赶往镜湖！ 然而，就在他准备召集心腹，交代事宜之时—— 一名浑身浴血、几乎是爬着进入养心殿的传令兵，用尽最后力气嘶喊道： “报……八百里加急！北漠……北漠大军突然发动总攻！镇北军……损失惨重！防线……即将被突破！” 仿佛嫌不够，几乎在同一时间，影七的身影也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殿内，他脸色铁青，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王爷！南疆急报！镜湖……镜湖异变！湖面黑气冲天，封印……恐将崩溃！黑石部等几个部落……已出现大量魔化迹象！” 内忧刚平，外患已至！而南疆的危机，更是迫在眉睫！ 萧煜站在原地，看着东方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朝阳，只觉得那光芒刺眼无比。 他缓缓闭上眼，复又睁开时，眼中已只剩下冰封的决绝与一丝深藏的疲惫。 “传令下去……”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在这黎明前的养心殿中，清晰地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