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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熟悉的容颜，却镶嵌着一双完全陌生的、仿佛蕴藏着亘古冰原的眼眸。嘴角那抹嘲弄与怜悯交织的弧度，更是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沈知意的心脏。 “……萧煜”沈知意的声音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混沌归源领域本能地收缩，护住周身。眼前的“萧煜”，气息与萧煜同源，却又多了一种……高高在上的、非人的疏离感。 “是我，亦非我。”‘萧煜’缓缓开口，声音与萧煜一般无二，却冰冷得不带丝毫情感，“你可以称我为此地之……『守漏人』。或者说，是每一个踏入此地的‘变量’……其羁绊之影的……显化。” 羁绊之影的显化沈知意瞬间明悟！这个“萧煜”，并非真正的萧煜，而是这“归墟后门”空间，根据她内心最深的羁绊——与萧煜的联系——所具现化出来的一个……考验或者说……一个镜像 “真正的萧煜……在哪里”沈知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冰冷。 ‘萧煜’（守漏人）漠然地指了指上方，那片混沌虚无的“归墟”深处：“他为你挡住了卡鲁斯那一剑，代价是……形神俱散，意识碎片已融入这片归墟之海。或许……早已被分解，或许……还在某个碎片中挣扎。” 尽管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这冰冷的宣判，沈知意依旧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般的眩晕与剧痛！形神俱散……融入归墟…… 不！她不相信！萧煜绝不会就这么…… “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悲伤。”守楼人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悲恸，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即便他未曾消散，结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因为你们所做的一切，你们所有的抗争、牺牲、羁绊……从一开始，就毫无意义。” “你说什么！”沈知意猛地抬头，眼中混沌星云疯狂旋转，杀意凛然。 守漏人无视了她的杀意，只是抬手指向那个缓缓旋转的平衡沙漏：“你以为，打破它，就能摧毁‘循环’，就能为所有‘变量’争取到自由” 他嘴角的嘲弄愈发明显：“可笑。” “你可知，这‘循环’，这‘归墟’，这‘织网’与‘源初’的对立……这一切的根源，究竟是什么” 沈知意死死盯着他，没有回答。 守漏人（萧煜的镜像）缓缓道出了石破天惊的真相： “这所谓的‘宇宙’，所谓的‘多元世界’，根本就不是……自然诞生的。” “它，是一个……试验场。一个由某个（或某些）我们无法想象、无法理解的超脱存在，为了验证某个关于‘存在’与‘虚无’的终极课题，而……人为创造出来的……模型！” “『织网』（秩序/灭）与『源初』（混沌/生），是这个模型的两个基础参数，它们的对立与循环，是实验的核心观测内容。” “『阴影』，是实验的自动维护程序，确保实验环境不会因为‘变量’（也就是像你这样的意外产物）而失控。” “而这『归墟』……则是模型的……垃圾回收站与重置装置。” “至于这个沙漏……”守楼人的目光落在那个平衡器上，“它才是维持这个‘试验场’不至于因为内部熵增或参数冲突而……提前崩溃的……真正核心稳定器！” 沈知意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试验场模型人为创造 他们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挣扎，阿尔特留斯的牺牲，三位议员的湮灭，萧煜的形神俱散……这一切，竟然都只是……某个更高存在眼中，一场实验的数据！ 这比“循环”本身，更加令人绝望！ “现在，你明白了吗”守漏人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声音依旧冰冷，“打破这个沙漏，并不会带来自由。只会导致这个‘试验场’……因失去稳定而彻底崩溃。所有的一切，包括你，包括那些你想要拯救的，包括那些你憎恨的……都将随着模型的崩溃，化为……绝对的、连‘信息’都不复存在的……虚无。” “那不是超脱，那是……彻底的、毫无意义的……终结。” 他给出了两个选择，如同之前在原初回廊的光门一样，但这一次，更加残酷，更加令人窒息： “选择一：维持现状。你可以留在这里，成为新的‘守漏人’，拥有近乎永恒的生命，亲眼见证这个‘试验场’无数次的循环，直到那超脱存在对实验失去兴趣，或者……模型自然寿终正寝。你会很安全，但你也将永远失去‘萧煜’，失去所有的‘可能性’。” “选择二：打破沙漏。赌上一切，赌那超脱存在会因此介入，或者赌模型崩溃的瞬间，会有一丝真正的‘奇迹’诞生。但更大的可能，是拉着整个试验场……为你陪葬。” 守楼人（萧煜的镜像）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抉择。他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一个即将做出可笑决定的……实验动物。 沈知意站在那里，仿佛灵魂都被抽空。 一直以来支撑她的信念——打破循环，争取自由——在如此冰冷恐怖的真相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维持现状那奥古斯都他们的牺牲算什么萧煜的付出算什么她一路走来的痛苦与蜕变又算什么难道只是为了让她成为这个残酷实验的……一个冷漠的旁观者 打破沙漏拉着一切陪葬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为了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奇迹”，就葬送所有还存在着的、那些无辜的、或许还在挣扎求生的生命 绝望，如同最深沉的寒冰，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几乎要将她的意志彻底冻结。 她缓缓抬头，看向那个不断流转的沙漏，看向那代表着“创造”与“终结”的光沙在中央湮灭、平衡…… 创造……终结……平衡…… 试验场……模型……观测…… 一个个词汇在她脑海中碰撞。 突然！ 她识海中，那本与她融为一体的『本我之书』，猛地自动翻开！书页上，属于她的那个篇章，那由她亲手写下的道心烙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包容万有，予万物以选择之权！” “若‘循环’不容此道……那便……重塑循环！” 是啊！无论是“循环”还是“试验场”，其本质，都是剥夺了万物“选择”的权利！将一切生命，都视为可以随意操控、重置的数据！ 她的道，从来就不是简单地打破或顺从！ 她的道，是……赋予选择！ 一个近乎疯狂的、超越了守楼人所给两个选项的……第三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燎原之火，在她心中轰然爆发！ 她看着守楼人，看着那冰冷的、如同程序般执行着职责的“萧煜镜像”，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那是一种洞悉了某种本质后的……决绝与平静。 “我……明白了。”沈知意轻声开口，声音不再颤抖，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 守楼人（镜像）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她这么快就“恢复”过来：“那么，你的选择是” 沈知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抬起了手，混沌归源之力开始在她掌心凝聚，但这一次，并非指向那个平衡沙漏。 而是……指向了她自己！ 指向了她那混沌归源大成的……本源核心！ “我的选择是……” 她看着守楼人，嘴角，竟然也勾起了一抹与对方相似的、却蕴含着完全不同意味的……弧度。 “我……全都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