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兄弟俩去看望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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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灶房里就飘出了肉香。王桂芬将昨晚特意留下的一大块最好的野猪后腿肉炖在了锅里，加了点干蘑菇和粉条，准备让大儿媳带回娘家。 李卫国起床后，看到大嫂张彩霞正在院里收拾篮子，脸上带着些犹豫和期盼。他走过去，对母亲和王桂芬说：“娘，今天炖的肉多，给大嫂装上一大碗，让她带回娘家去给叔和婶子也尝尝鲜。” 王桂芬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对对对！是该这样！彩霞啊，快，娘给你多装点！”她手脚麻利地掀开锅盖，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她用海碗盛了满满一大碗连肉带汤的炖菜，还用油纸包了一大块没炖的野猪肉，足有四五斤重，一起放进张彩霞的篮子里。 张彩霞看着篮子里沉甸甸的东西，眼圈微微泛红。嫁过来这么多年，因为小叔子不争气，家里穷得叮当响，她回娘家几乎没带过什么像样的东西，没少听嫂子弟妹的闲话。这次……这次可真是…… “娘，卫国……这……”她声音有些哽咽。 “拿着吧，大嫂。”李卫国语气平和，“以前是家里困难，现在日子稍微好点，该有的礼数不能缺。代我们向叔和婶子问好。” 张彩霞用力点了点头，挎上篮子，脚步轻快地出了门，腰杆都比往日挺直了几分。 送走大嫂，李卫国快速扒拉了几口早饭，便又带着猎枪和工具进了山。他去检查昨天布下的陷阱和夹子。运气不错，套索逮到了一只肥硕的灰兔，压拍打到了两只傻乎乎的竹鸡。他将收获收起，重新布置好陷阱，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安排。 回到家，李建国已经等着了。兄弟俩将昨天分割好、自家留下的以及今天新打的野味归拢到一起，除了预留出一些自家吃和送人的，剩下的野猪肉、兔子、竹鸡装了满满两个大背篓。 “走，哥，去公社把这些卖了，换点钱和票。”李卫国说道。 李建国现在对这个弟弟是言听计从，二话不说，扛起更重的那个背篓就走。 再次来到供销社，兄弟俩没有去卖肉的柜台——那里收购价格压得低。他们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那个负责采购的、有些胖乎乎的王主任。看到他们背篓里这么多新鲜野味，尤其是那红白相间、品质极佳的野猪肉，王主任眼睛都亮了。这年头，供销社也缺这种紧俏货。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野猪肉、兔子和竹鸡都卖了个不错的价钱，换回了一叠零零整整的毛票和一些宝贵的全国粮票、布票。 捏着手里厚实了不少的钱票，李建国的手都有些发抖，他还是第一次经手这么多钱。李卫国则显得平静很多，他开始在供销社里采买。 他给父亲李厚朴买了两盒好一点的卷烟，给母亲王桂芬扯了一块藏蓝色的确良布，让她做件新褂子。又给侄儿铁蛋买了个铁皮青蛙，给侄女妞妞买了一小把五颜六色的头绳。 最后，他目光落在副食品柜台，买了一包桃酥，又称了两斤水果糖。 “哥，走，我们去看看秀兰姐。”李卫国将东西分装好，对李建国说。 李秀兰嫁到了邻村小河沿村，离公社不算太远，但也要走上一段路。李建国自然没意见，妹妹嫁出去后，家里穷，走动也少，他心里一直觉得有些亏欠。 兄弟俩来到小河沿村，打听着找到李秀兰家。那是一个比李家更显破败的院子。李秀兰正挺着个微微隆起的肚子，在院子里费力地洗着衣服，她男人赵老实在旁边吭哧吭哧地劈着柴，看起来也是个老实巴交的。 “姐！”李卫国喊了一声。 李秀兰抬起头，看到两个弟弟，先是惊喜，随即又有些局促，慌忙在围裙上擦着手站起来：“建国，卫国你们咋来了快，快屋里坐！”赵老实也停下手中的活，憨厚地笑着招呼。 李卫国把带来的东西放在院里的小桌上——那块足有五六斤重的野猪肉格外显眼。“姐，姐夫，昨天打了头野猪，给你们送点肉过来尝尝。这桃酥和糖，你留着吃，或者给孩子。”他看着姐姐微凸的肚子，补充道：“你现在是双身子，得注意营养。” 李秀兰看着桌上那些她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尤其是那块红白分明的野猪肉，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嫁过来后，日子过得紧巴，娘家也帮衬不上，心里没少委屈。没想到，这个曾经最不让人省心的弟弟，如今却…… “卫国……这……这太贵重了……”她哽咽着。 “姐，自家兄弟，客气啥。”李建国在一旁闷声说道，看着妹妹清瘦的脸庞和简陋的家，心里也不是滋味。 赵老实搓着手，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地说：“留下吃饭，一定留下吃饭！” 李卫国和李建国推辞不过，也不想拂了姐姐姐夫的心意，便留下来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饭。饭桌上，虽然菜色普通，但因为有带来的野猪肉加持，显得格外丰盛。李秀兰不停地给两个弟弟夹肉，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离开姐姐家时，李秀兰一直把他们送到村口，眼里含着泪花，却满是欣慰和牵挂：“路上慢点，有空常来……” 回程的路上，夕阳将兄弟俩的影子拉长。李建国沉默了很久，才感慨地说：“卫国，姐今天……是真高兴。” 李卫国看着远处暮色中的村庄，点了点头。他明白，改善生活，不仅仅是让自己家吃饱穿暖，更是要让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辐射到每一个在乎的亲人身上。这份由狩猎带来的肉香，正悄然弥散，联结起更多割舍不断的血脉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