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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的决心一旦下定，李卫国便展现出雷厉风行的一面。皮张整理组的计件工资制试点，在经历了最初几天的混乱和抱怨后，逐渐显现出效果。原本磨洋工、混日子的现象大为减少，手脚麻利、技术好的社员收入明显增加，积极性空前高涨，整个环节的效率提升了近三成。虽然也暴露出一些质量标准把控和工序衔接的新问题，但在李卫国和李建国的及时调整下，都得到了有效解决。 技术小组那边，在李小红和张老爷子的捣鼓下，第一批用边角料制作的皮质钥匙扣样品也出来了。造型虽然还显朴拙，但胜在皮料质感独特，带着植物鞣制的天然光泽和韵味，别有一番风味。李卫国拿着这几个小小的钥匙扣，仿佛看到了联合社未来产品多元化的星星之火。 内部改革的初步成效，让李卫国心中稍安，也为他接下来要提出的省城之行，增添了几分底气。 他选在一个傍晚，带着南下考察的总结报告和钥匙扣样品，找到了陈总经理和王福根。他没有直接说自己要去省城，而是先详细汇报了考察的收获和联合社近期改革的进展，并将那份写着“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笔记，郑重地放在了陈总经理面前。 “陈总，支书，南方的经验告诉我们，闭门造车不行，必须走出去，开阔眼界，紧跟市场。”李卫国语气诚恳，“这次省城举办的国际贸易洽谈会，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我们能亲眼看看国际上的皮具产品是什么样子，了解最新的市场需求和设计潮流，甚至有可能直接接触到新的客户。” 他拿出那几枚钥匙扣：“像这样的小产品，在那边或许就能找到销路，或者给我们新的灵感。而且，外贸公司的小张也说了，这次洽谈会有很多政策宣讲和行业交流，对我们联合社长远发展非常重要。” 陈总经理拿着钥匙扣翻来覆去地看，又看了看李卫国那份条理清晰的考察报告，心中天平已经开始倾斜。他之前担心李卫国步子太大，但事实证明，李卫国看准的方向和推动的改革，确实给联合社带来了活力。如今李卫国要去省城，理由充分，目标明确，他实在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王福根更是对李卫国言听计从，只要是对联合社好的，他一百个支持。 “去省城，见世面，找机会，这是好事！”陈总经理最终拍了板，“不过，卫国啊，联合社这一大摊子刚有点起色，你这一走……” “陈总，您放心。”李卫国早有准备，“生产上有我大哥建国盯着，他现在完全能胜任；技术上有张老爷子和小红他们；日常管理和对外协调，有您坐镇；外贸单证有小张。我已经把近期的工作都梳理了一遍，列出了详细计划和注意事项。”他递上一份写得密密麻麻的工作安排表。 看着那份周密详尽的安排，陈总经理最后一点顾虑也打消了，他感慨地拍了拍李卫国的肩膀：“卫国，你想得周到！去吧，家里有我们！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给咱们联合社带回来点真经！” 出发的日期定在三天后。李卫国利用这三天时间，将对联合社未来一段发展的设想，与陈总经理、李建国等人进行了反复沟通，确保他离开后，改革的步伐不停，生产的标准不降。他又特意去看了看正在扩建的新工坊场地，对施工提出了具体要求。 临行前的夜晚，李卫国独自在收购点里间整理行装。除了简单的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他特意带上了那几枚钥匙扣样品，以及几张鞣制得最好的皮张小样。他还将联合社的简介、产品说明和那份省检报告复印了一份，小心收好。这些，都是他在洽谈会上可能用到的“武器”。 他拿起苏晚晴寄来的那封信，再次看了看上面的日期和地址。省城，国际贸易洽谈会，苏晚晴……这些词汇交织在一起，让他平静的心湖泛起点点涟漪。这一次去省城，公私交织，意义非同寻常。 他铺开信纸，想给苏晚晴写封信告知行程，但笔尖悬停良久，最终又放下了。他决定不提前告知，给她一个惊喜，或者说，他不想让这次见面显得过于刻意。一切，等到省城再说。 第二天清晨，天色微亮。李卫国背着一个半旧的帆布包，在联合社工坊前与众人告别。 “卫国，路上小心！到了省城，见机行事！”陈总经理叮嘱道。 “二弟，家里你放心！”李建国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卫国哥，早点回来！”李小红眼中满是不舍和期盼。 赵老实、张老爷子等人也围在一旁，眼神里充满了信任和祝福。 “大家都回吧，把家里照看好！等我回来！”李卫国环视众人，目光坚定，然后毅然转身，踏着晨露，向着通往县城的山路走去。 初升的朝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射在这片他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土地上。他暂时离开了这片熟悉的战场，奔赴一个充满未知与机遇的省城。 砥柱暂离，并非退缩，而是为了积蓄力量，了望更远的航向。 省城在望，等待他的，将是更大的舞台，更复杂的局面，以及，那一份悄然生长、亟待确认的情愫。 山路蜿蜒，前路漫漫，但这个从山沟里走出的年轻人，步伐沉稳，背影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