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巴蛇遗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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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冰冷，带着浓重土腥味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瞬间吞噬了林深和白泽。 身体被狭窄、粗糙的岩壁狠狠挤压、摩擦！ 尖锐的棱角撕扯着残破的衣物和皮肉，带来火辣辣的剧痛！ 林深只能死死抱住怀中瑟瑟发抖的白泽，蜷缩身体，用后背承受着最猛烈的撞击。 耳中只有岩石刮擦的刺耳噪音和自己粗重如风箱的喘息，以及上方裂缝入口处传来的、烛龙追兵气急败坏的呼喊和武器撞击岩石的闷响。 “镇魂曲”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嗡鸣声，被厚重的岩层阻隔，变得沉闷而遥远。 但那股压制血脉力量的滞涩感并未完全消失，如同无形的枷锁依旧套在身上，让体内刚刚强行爆发的力量如同被冰封的岩浆，沉重而难以调动。 只能向下！ 这狭窄、陡峭、曲折向下的裂缝，是唯一的生路！ 林深咬紧牙关，凭借着“金属亲和”带来的微弱感知，在绝对的黑暗中艰难地摸索着岩壁的凸起和缝隙，手脚并用，一点点地向下挪动。 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剧烈的摩擦和坠落碎石的风险。 白泽紧紧贴着他，玉角散发出微弱却稳定的白光，勉强照亮身前不足一尺的范围，如同黑暗中的萤火。 不知在黑暗中爬行了多久，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时间隧道。 空气变得越发潮湿、沉闷，带着一种浓郁的、难以形容的腥甜气味，如同某种巨大生物的巢穴深处。 脚下的坡度似乎平缓了一些，裂缝的空间也略微开阔。 就在这时，白泽突然发出极其轻微、却带着强烈警惕的呜咽，碧蓝的眼眸死死盯着前方的黑暗深处： “停……前面……有东西……很……大……很……古老……在……睡……” 睡巨大的、古老的东西 林深的心猛地提起！ 他停下动作，屏住呼吸，将感知提升到极限。 黑暗中，除了水滴落下的“滴答”声和自身的心跳，一种极其微弱、却沉重到令人心悸的……脉动声，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隐隐从前方传来！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了几步，白泽玉角的光芒终于穿透了前方浓重的黑暗，照亮了裂缝尽头的景象—— 眼前豁然开朗！ 裂缝的尽头，连接着一个巨大得难以想象的地下溶洞！ 溶洞的规模远超之前的青铜殿堂，穹顶高耸入云，隐没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那股奇异的腥甜气味。 而就在溶洞中央，一个巨大得如同小山般的黑影，静静地匍匐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 借着白泽玉角微弱的光芒，林深终于看清了那黑影的真容！ 那是一条……蛇！ 一条巨大到足以颠覆认知的……蛇的遗骸！ 它的身躯如同蜿蜒的山脉，盘踞在溶洞中央，仅仅显露的部分就足有十几米长，直径超过三米！ 覆盖全身的并非血肉鳞片，而是……一种暗沉、厚重、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青铜！ 不！更准确地说，是它的骨骼和部分残存的“皮肤”，在漫长岁月中，彻底化作了青铜！ 巨大的蛇头微微昂起，空洞的眼眶如同两个深邃的黑洞，凝视着穹顶的虚无。 狰狞的蛇吻微微张开，露出几颗同样化为青铜的、如同短矛般的獠牙。 它的身躯保持着一种蓄势待发的姿态，仿佛在沉眠的前一刻，仍在准备着致命一击。 整个青铜蛇骸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苔藓般的深绿色铜锈，以及无数垂落的、如同巨蟒般的粗壮藤蔓，更添几分阴森与死寂。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洪荒凶戾、岁月沧桑以及某种……被强行凝固的滔天怨恨的气息。 如同实质的寒流，从这巨大的青铜蛇骸上弥漫开来，充斥着整个溶洞空间！正是这股气息，带来了那股奇异的腥甜味！ “巴蛇！” 林深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裂缝入口石碑上那个古老的“巴”字！ 传说中吞噬巨象、凶威滔天的上古凶兽——巴蛇！ 它的遗骸，竟然化作了青铜，沉睡在这地底深处！ “巴……蛇……遗蜕……”白泽的意念带着一丝敬畏和凝重。 “它……死前……怨气……不散……化作了……青铜……守护……或者……诅咒……” 守护诅咒林深看着那巨大、冰冷、散发着滔天凶戾的青铜蛇骸，心脏狂跳。 这绝对不是友善的存在！它散发的气息，比悬棺中的僰人英灵更加暴戾、更加混乱！ 那空洞的眼眶，仿佛能吸走人的灵魂！ 体内那被“镇魂曲”压制的血脉之力，在感受到这青铜蛇骸气息的瞬间，再次剧烈地悸动起来！ 这一次的悸动，带着一种强烈的……渴望以及一丝……源自本能的战栗！ 呼唤感前所未有的清晰！ 源头就在那巨大的蛇骸头部附近！ 林深的目光顺着蛇骸蜿蜒的身躯向上移动。 在巨大蛇头的后方，紧贴着岩壁的位置，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平台。 平台上，矗立着一块通体黝黑、形状不规则的巨石。巨石表面，用某种暗红色的矿物颜料，描绘着一个巨大的、极其复杂的图腾！ 那图腾的主体，赫然是一条盘绕的巨蛇！ 蛇身扭曲缠绕，构成一个玄奥的几何图案。蛇头高昂，蛇吻大张，仿佛在无声地咆哮！ 最引人注目的是蛇的双眼位置，镶嵌着两颗鸽蛋大小、散发着幽幽绿芒的奇异宝石！ 如同沉睡巨蛇睁开的冰冷蛇瞳！ 图腾的线条狂野、原始，充满了蛮荒的力量感和一种令人不安的诡秘气息。 一股与青铜蛇骸同源、却更加凝聚、更加……“智慧”的意念波动，正从那黑色巨石上的图腾中散发出来！ 正是它在呼唤着林深体内的血脉！ “那里……呼唤……源头……”白泽也确认了方向。 生路就在那图腾之后但想要过去，必须穿过这巨大青铜蛇骸盘踞的区域！ 那弥漫的凶戾气息如同无形的警告，让人望而却步！ “轰隆——！！！” 就在这时！ 一声沉闷到仿佛山体心脏被刺穿的恐怖爆炸，猛地从他们头顶上方、裂缝入口的方向传来！ 整个溶洞剧烈摇晃！无数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 “钻探组突破最后岩层！‘镇魂曲’压制力场已覆盖目标区域！裂缝结构稳定！‘影蛇’小队，准备二次突入！” 烛照那冰冷的声音，透过剧烈的震动，再次从林深手腕上疯狂闪烁的镣铐中传出！ 烛龙的人！追上来了！而且动用了钻探设备，强行稳固了裂缝通道！ 时间！彻底没有了！